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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ldo;他们离开了吗？&rdo;

&ldo;客人要求中止治疗，催眠师是没有理由拒绝的。更何况他们已经拿到了不菲的定金。所以他们就走了。&rdo;凌明鼎摊着手说道，&ldo;这就是我刚刚从他们的记忆中探索出来的事发经过。&rdo;

听完对方的讲述，罗飞愈发疑窦重重。这件事也太不正常了，那个男人是谁？他要做什么治疗？为什么不肯露脸？警方的监控是被谁调开的？这些疑问全都没有解答。罗飞忍不住对凌明鼎提出质疑：&ldo;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rdo;

&ldo;的确是漏掉了，而且是漏掉了最关键的过程。&rdo;凌明鼎轻叹一声，又道，&ldo;但不是我漏掉，而是杨冰他们漏掉了。&rdo;

&ldo;可你不是对他们进行了催眠吗？他们对你应该隐藏不了什么吧？&rdo;

凌明鼎苦笑着说：&ldo;他们不是故意隐藏的，他们的记忆被抹去了。&rdo;

&ldo;记忆被抹去了？&rdo;罗飞先是觉得不可思议，随即又若有所悟，追问道，&ldo;难道他们被那个男人催眠了？&rdo;

凌明鼎点点头说：&ldo;那男人假装要摘掉帽子，他做了一个把帽子挥向对方眼睛的动作，就是这个动作触发了催眠。随后杨冰他们就进入了被催眠的状态，在催眠结束前，那男人设置了一个记忆障碍，然后才把杨冰他们唤醒。所以他们对催眠的过程一无所知。在他们的记忆中，那男人只是摘了一下帽子，随后就要求他们离开。&rdo;

挥帽子这事罗飞理解：凌明鼎上次催眠小刘的时候，就是用一块手帕突然甩向对方的眼睛，利用对方闭眼的本能动作来完成催眠的触发。这个男人所用应该也是类似的手法。但对于&ldo;记忆障碍&rdo;这四个字，罗飞还是颇感困惑，他接着便问：&ldo;你说记忆被抹去，这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怎么会想不起来？&rdo;

凌明鼎&ldo;嘿&rdo;地一笑，反问：&ldo;要不要做个试验？&rdo;

罗飞立刻点头赞同。凌明鼎便转身看看旁边的小刘，说道：&ldo;那就以你为对象吧，你准备好了，我现在要给你设置一个记忆障碍。&rdo;

小刘舔了舔嘴唇，神色有些紧张。他之前在凌明鼎手里吃过亏，这次不知又会遭遇怎样的体验。不过这建议罗飞已然认同，他也不能反对，只好集中精神，全力以待。

凌明鼎认真地看着小刘，两人对视有两三秒钟之后，他微微一笑，问道：&ldo;很奇怪的感觉，对不对？&rdo;

小刘一怔：&ldo;什么？&rdo;

凌明鼎这时又皱起眉头，然后他用一种确信的，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ldo;你竟然会不记得我的名字！&rdo;

小刘茫然眨了眨眼睛，思绪像是蒙住了似的。在随后十多秒钟的时间内，他陷入了苦苦的思索：&ldo;你的名字？&rdo;他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凌明鼎郑重其事地告诫对方：&ldo;你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到了就告诉我。&rdo;说完这话他重新面向罗飞，把手一摊，那意思是：你看怎么样？

&ldo;怎么会呢？&rdo;罗飞低声嘀咕了一句，同时诧异地看着小刘。似乎凌明鼎并未对小伙子施展什么了不起的法术，可后者怎会忘记了那个极为熟悉，又极为简单的答案？

凌明鼎反问道：&ldo;难道你没有过类似的经验吗？明明很熟悉的东西，在某个时刻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rdo;

对方这么一说，罗飞立刻便点了点头：&ldo;确实有过！&rdo;非常熟悉的东西，简直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还有个词叫&ldo;提笔忘字&rdo;，说的也是类似的情况：明明很简单的字，一拿起笔来，却忽然间不会写了。这种状况不但存在，甚至是常常发生，而且一旦发生便令人苦恼不已。今天既然感同身受，罗飞更要问个透彻：&ldo;这是怎么回事？&rdo;

&ldo;我们的记忆储存在大脑里，一片一片的，就像是你把某件东西收进口袋一样。&rdo;凌明鼎一边说，一边随手拿起张打印纸折了几下，然后放进了罗飞的上衣口袋，&ldo;这张纸放进你的口袋里了，它就永远不会消失。记忆也是如此。所以我首先要说的是：&lso;抹去记忆&rso;这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除非你的大脑发生过化学性的质变，或者遭受过物理损伤‐‐就像这样。&rdo;伴随着最后四个字，凌明鼎把那张折好的纸从罗飞的衣袋里掏了出来，然后又说道：&ldo;这才是真正的失忆。&rdo;

罗飞明白对方的意思，他冲着小刘一努嘴：&ldo;那他显然不是。&rdo;

凌明鼎点点头，他把那张纸重新塞进罗飞的口袋：&ldo;通常我们所认为的失忆，都是假性的。比如说这张纸吧，我把它放进你的口袋。我们谁也不去动它。十年后我找你要这张纸，你还能找到吗？&rdo;

罗飞耸耸肩：&ldo;如果是一次特殊的试验，那我应该还能找到。但如果只是一张普通的纸，十年之后我肯定忘记它在哪里了。&rdo;

凌明鼎道：&ldo;罗警官说话真是严谨，事实上你已经点出了假性失忆的本质。那张纸不会消失，但你有可能忘记它放在哪里。我们的记忆也是如此：已经存在的记忆不会消失，但我们会找不到通向目标的途径。&rdo;

&ldo;哦。&rdo;罗飞有点明白了，他用手指轻点这自己的脑壳，&ldo;也就是说记忆永远存在于大脑中，但我们的思维需要通过一条路径抵达相应的目标。如果这条路消失了，我们就无法找到相应的记忆。&rdo;

&ldo;没错。&rdo;凌明鼎进一步解释说，&ldo;所以催眠里所谓的&lso;记忆障碍&rso;，就是清除对象思维体系中通往某个记忆的路径。&rdo;

这个原理罗飞已经懂了，但他还是困惑重重：&ldo;刚才那短短的两句话，你就能清除小刘的记忆路径了？&rdo;

&ldo;当然不会。清除记忆路径是非常复杂的催眠技巧，仓促间难以展示。我刚才做的事情相对要简单许多，不过在短时间内的效果是一样的。&rdo;凌明鼎一边说一边伸手攥住了罗飞的衣袋口，然后又微笑道，&ldo;你试试，现在还能找到那张纸吗？&rdo;

罗飞恍然道：&ldo;你并没有清除他的记忆路径，你只是把那条路暂时给堵住了！&rdo;

凌明鼎拍手赞道：&ldo;罗警官一点就通啊。事实上人的思维路径很容易受到情绪的影响，进而发生堵塞和混乱。紧张是最常见的堵塞情绪，所以短暂失忆的现象在考场上最容易发生。&rdo;

考场上的失忆俗称&ldo;上场昏&rdo;，这事恐怕人人都体会过。所谓的&ldo;提笔忘字&rdo;等，究其本质也是同一个道理。想得更进一步：凌明鼎之所以拿小刘来做试验，恐怕就是要利用小刘面对催眠时的紧张心理。小刘的情绪被凌明鼎带动之后，整个记忆思维就再也无法正常运转。

凌明鼎见罗飞对这事很感兴趣，便又继续说道：&ldo;罗警官，以后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对出租车司机试试这个手段。&rdo;

罗飞挑起眉头问道：&ldo;怎么个试法？&rdo;

&ldo;你可以突然对司机说：&lso;真是奇怪，你怎么会不记得前面那条路的名字？&rso;如果你的表情语气得当，能够调动起司机的情绪，那他就真的想不起那条路名了。&rdo;

罗飞饶有兴趣地抓着下巴：&ldo;好啊，下次试试。&rdo;随后他又看看小刘，对凌明鼎道：&ldo;你赶快让他恢复正常吧。&rdo;

小刘紧皱着眉头，正被混乱的思绪折磨得痛苦不堪。凌明鼎上前在对方肩头轻轻一拍，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小刘顿时目光一亮，脱口而出：&ldo;凌明鼎！你叫凌明鼎！&rdo;

这变化也太快了吧？罗飞颇为惊异。凌明鼎则转头主动解释道：&ldo;我告诉他考试结束了‐‐就这么简单。&rdo;

考试结束，就意味着情绪的释放。多少考生一出考场就恍然顿悟，正是此理。至此罗飞对&ldo;记忆障碍&rdo;的催眠原理已经了然于胸，他便把话题重新回归到案件本身。

&ldo;杨冰三人都是催眠高手，你要对付他们也得用上&lso;盘外招&rso;。&rdo;罗飞问凌明鼎，&ldo;那男人却能轻松得手，难道他的催眠本领还在你们之上？&rdo;

凌明鼎斟酌道：&ldo;那也未必。我想更重要的，还是那男人做了精心的设计。他让杨冰等人躺在椅子上，这本身就是一个很放松的有利催眠的状态。然后他又假意接受治疗，和杨冰他们展开交谈。这个过程的言语、节奏全在他控制中。杨冰三人竭力想探索他的精神世界，自己必然也门户大开，谁知道那人却别有居心。这就好像两军对垒，一方毫无戒备地全力出击，另一方却埋伏下重重陷阱。这一明一暗，结果可想而知。&rdo;最后他又总结说，&ldo;无论如何，那家伙都是个真正的高手，我想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rdo;

确实是个高手，他躲藏在黑暗的角落里，神秘而又犀利。现在他终于露出了一点端倪，却又模糊难辨真容。该往哪里去寻找他呢？明月湖边的糙地上肯定没有摄像头，只能从别的线索去分析他的行踪。

罗飞思索了一会儿，说道：&ldo;把监控杨冰三人的警察调开，应该也是这家伙的所为了？他的目的就是要对杨冰等人进行催眠？&rdo;

凌明鼎&ldo;嗯&rdo;了一声，说：&ldo;他想破坏催眠师大会，又不愿露出真身。所以就通过催眠遥控杨冰等人，让他们成为自己手里的火药桶。在催眠过程中，他把我妻子自杀的事情也说了，所以杨冰三人才会坚决地反对我的心桥理论。&rdo;

&ldo;这确实是一步好棋。&rdo;罗飞评价着说道，&ldo;以杨冰等人在催眠界的地位，他们同时站出来反对你，你可真是难以招架。这效果比他自己出马要好得多。同时也证明这人处事谨慎，不留痕迹。&rdo;

&ldo;我能做的就是这些。接下来得看你的了。&rdo;凌明鼎看着罗飞说道。他本以为对杨冰三人催眠之后就能找出仇人的线索，没想到对方早已金蝉脱壳。要想继续追踪，只能期待罗飞的侦查能力。

罗飞斟酌片刻，问凌明鼎：&ldo;你愿不愿意陪我到省城走一趟？&rdo;

&ldo;去省城？你要查去年的那桩案子？&rdo;凌明鼎显得有些犹豫。在他看来那起案子和自身的利益关系并不大，他不明白罗飞为何要舍近求远，在诸多线索中单单揪住了这一条。

罗飞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便解释说：&ldo;五年前你妻子的自杀和最近这一连串的事件，这些都是他精心策划的，专门针对你展开的行动。这人的心思极为缜密，反侦查的能力也很强。我们如果紧盯着这两件事情，效果未必理想。但去年在省城的那桩案子有所不同，那案子原本和你无关，你们在这件事情上遭遇纯属偶然。包括后来吴睿的死，恐怕也不是他最初的计划。所以我觉得他在此事上的行动并不完美，很可能会留下漏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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