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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是的。&rdo;那个干部恭敬地回答。

&ldo;里面不是有一个团吗，怎么打得这样快呀？&rdo;&ldo;是这么回事，&rdo;那个干部笑着说，&ldo;我们本来准备好好打一气的，爬城的梯子也准备好了，哪知刚打了一会儿，这东城门就哗啦一声开了，出来了几个老百姓，手里拿着小红旗，还噼噼啪啪地放了一挂小火鞭，算是欢迎我们。贵州军队就从南门跑了！他们跑得很及时，所以我们也没有缴获到什么。

…　&rdo;

周恩来听了哈哈大笑，又问：

&ldo;你们的团部住在哪里？&rdo;

&ldo;紧挨着天主堂。&rdo;那个干部说，&ldo;嗳，我带你们去吧！&rdo;

说着，就领周恩来一行进了东门。街上尽是石头铺路，马蹄敲出清脆的音响。周恩来脚步轻快地走着，浏览着城里的风光。刚向南一拐，看见一大溜长长的石阶，一条南北大街，垂到深深的谷底，象弯下去的一条长弓，接着又升了上去。打量了一番，周恩来笑着说：

&ldo;噢，原来这座城是修在山包包上呀！&rdo;

&ldo;不止一个山包包，有五个山包包哩！&rdo;那个干部笑着说。&ldo;一个叫黄龙山，一个叫黑龙山，一个叫赤龙山，还有两个什么山，听老百姓说，黎平原来的名字就叫五垴寨。&rdo;

说着，他们下了一百多级的石头台阶来到谷底。沿街走去，两侧商店不少，都是古旧的板搭门或是烟薰火燎的两层小楼，已经纷纷开业。尤其那些小饭铺，在寒风里冒着大团的热汽，已经在招揽他们在昨天还觉得害怕还感到神秘的顾客了。

他们上了一道大坡，看见天主堂旁边有一座比较漂亮的房子，两侧耸峙着高高的风火墙，门口站着一个红军哨兵。

&ldo;这就是团部了！&rdo;那个干部指了指，打了一个敬礼就回去了。

周恩来穿过铺面，是一个很精致的天井，正堂屋有雕花门窗，颇为考究。只听里面一片欢声笑语，大多是贵州乡音。他进去一看，见六团政委叶明，坐在五六个贵州人中间，正在听他们叙说什么。那几个贵州人，一看就知道是劳苦群众，衣服七长八短，破破烂烂。叶明是个小个子，聪明、活泼、爱动，今天更显得活跃。他一看进来的是周恩来，立刻站起身说：

&ldo;哎呀，周副主席，你来得好快呀！我们正商量成立县苏维埃呢！&rdo;

说着，又把周恩来介绍给大家。那几个人都用尊敬的目光打量着周恩来，一时不免显得拘束。周恩来一连声说：&ldo;快坐！快坐！&rdo;说着，他自己也在人堆里坐下来。

&ldo;你们都是本城人吗？&rdo;他笑着问。

&ldo;这几个都是有功之臣呵！&rdo;叶明活泼地说，&ldo;黎平为什么打得这么快呀，就是他们几个开的城门！&rdo;

&ldo;噢，是这么回事！&rdo;周恩来有点惊讶地叫了一声；又一次站起来，同每人热烈地握手；并且用热诚的、钦敬的目光，望着每一个人。

&ldo;这都是周花脸带的头。&rdo;一个慓悍粗壮的汉子说。

&ldo;是，是，这都是周师傅出的主意。&rdo;其余几个人也抢着说。

这时，被叫做&ldo;周花脸&rdo;的这个人，却非常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低下头去，有点腼腆地说：

&ldo;都是大伙儿商量的嘛！&rdo;

周恩来仔细一端详，心里有点纳闷：这个&ldo;周花脸&rdo;，反而比较白净，为什么倒叫他&ldo;周花脸&rdo;呢？叶明眼尖，看出周恩来不明白，就笑着解释说：

&ldo;这位周师傅在本城的戏班上，是一直搞文艺工作的。&rdo;&ldo;是的，是的，我从小就唱黑头。&rdo;周花脸说，&ldo;什么文艺工作！全是家里穷，混碗饭吃。&rdo;

周恩来又注视着刚才那个慓悍粗壮的汉子问：

&ldo;你是搞什么的？&rdo;

&ldo;我姓张，从小就杀猪。&rdo;那汉子挥动着他铁柱子似的两条膀子，嘿嘿一笑。&ldo;刚才他们要我当苏维埃委员，我说这可不行，我别的什么也不会，就会杀猪，同志们住到这里，杀猪的事我全包了！&rdo;

大家一听，都哈哈大笑。

周恩来又指着一个手指比较白嫩的有点上了年纪的人，问：

&ldo;这位老师傅是干什么的呀？&rdo;

&ldo;我是剃头的！&rdo;他有点不好意思，&ldo;在这个县城我干了大半辈子了。你叫我跑个腿行，理个发行，苏维埃委员我可干不了。我看同志们，你们一个个头发都够长了，还是在这里多住上几天，我给你们修理修理门面，以后进贵阳也好看些。&rdo;

周恩来又笑了一阵。他兴致勃勃地凝望着周花脸问：

&ldo;你们这次是怎么想起要迎接红军的呢？&rdo;

&ldo;我早知道你们是干人的队伍。&rdo;周花脸颇含深意地一笑。

&ldo;什么干人？&rdo;周恩来对这个名词颇感新鲜。

&ldo;就是穷人。&rdo;叶明插嘴说，&ldo;这地方都叫干人。&rdo;&ldo;噢，干人！&rdo;周恩来吟味着说，&ldo;这说法倒很贴切，确实他们被榨得干干的了。&rdo;

&ldo;那几天，城里慌慌乱乱，&rdo;杀猪的张师傅插进来说，&ldo;有钱的全跑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好。后来我到周花脸家一看，他正在那里不慌不忙地做小红旗哩。我说，花脸，你做这个干什么，他笑了笑说，有用。我说有什么用？他说，红军快来了，欢迎红军。我吃了一惊，就问，你不怕杀头？他嘿嘿一笑，说，现在吃上顿没下顿，苛捐杂税，弄得人活不下去，还不如死了痛快！我一想，也就是这么回事，就说，周花脸，你既是做小红旗，也替我做一个，到时候我也去。这样联络了不少人。昨天，红军来了，枪一响，王家烈的队伍就往南门跑，周花脸就领着我们往东门跑，就把城门给打开了。&rdo;&ldo;是老张打开的。&rdo;周花脸补充道，&ldo;东门上那个大杉木门栓很结实，越着急越弄不开。张师傅就说，你们看我的，说着就搬起一块大石头，咔咔几下，就被他砸断了，那柄大铁锁也呛啷一声落在地上。老张平时杀猪，确实力气不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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