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一看,在火把的光照下,两岸大树上拴着两根粗大的绳索,有五六只木船已经固定在绳索上,船与船之间搭上了木板,就差短短的一截没有到达对岸。
&ldo;还有别的办法吗?&rdo;周恩来问。
&ldo;刚才打听到,有一个老船工的亲戚家有两条船。&rdo;
&ldo;快,快派人把那个老船工请来!&rdo;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通信员提着马灯,从高高的河岸上领下一个老人来。那个老人拿着长烟袋,穿着小破袄,腰里杀着一条褡包,虽然须发皆白,但脸色赤红,看去还很硬朗。
周恩来迎上去说:
&ldo;老大爷,您多大年纪啦?&rdo;
&ldo;七十三啦,快到阎王爷那儿去啦。&rdo;他笑着说。
周恩来见老人很开朗,就开门见山地说:
&ldo;老大爷,听说你也是个受苦人,我们红军从这里过,你可要多帮帮忙呵!&rdo;
&ldo;那还用说。&rdo;老人抽着烟管嘿嘿笑着。&ldo;你们一来,就给我们分粮分盐,我开了一辈子船,运了一辈子盐,那些老板也舍不得白给我一把盐吃。&rdo;
&ldo;我们本来就是自己人嘛!&rdo;周恩来笑着说,&ldo;你看,我们这桥修得差不多了,就是缺两条船,你能不能想想办法?&rdo;
老人抽了两口烟,说:
&ldo;我亲戚家倒是有两条船,就是离这里还有十几里路。&rdo;
&ldo;你能走得动吗?&rdo;
&ldo;你看我这胳膊腿儿!&rdo;老人比试着,&ldo;要是再年轻几岁,我真跟你们走了!&rdo;
周恩来笑着说:
&ldo;那可真太麻烦您了!&rdo;
&ldo;麻烦什么!&rdo;老人梗梗脖子,&ldo;我一听说你们要打猴子兵、郭猫儿我就高兴。&rdo;
&ldo;为什么管他们叫郭猫儿呢?&rdo;
&ldo;咳,不用提了,说不出口哟!&rdo;老人狠狠地在鞋底上啪哒啪哒磕着烟锅,&ldo;他那个师的兵都是些夜猫子,一到夜间就出来,钻到老百姓的家里去,这些畜牲!… &rdo;
老人一边骂着,一面跟着工兵连的人,沿着赤水河边急步走去,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丁纬走过来,似乎带着哀求的口气说:
&ldo;周副主席,你快回去休息吧!千万不要来了,我保证天亮以前完成就是。&rdo;
吕参谋也在一边敲着边鼓,周恩来只好踏着疲倦的步子爬上高高的河岸。
一座可容三路纵队通过的浮桥,终于在凌晨四时完成。周恩来兴奋地提着马灯,来到爱华商店的后院。从玻璃窗里,看见毛泽东神情焦灼不安,在暗淡的灯光下来回踱步。警卫员小沈伏在桌子上打盹。
&ldo;毛主席还没有睡呀?&rdo;
周恩来说着推门进去。毛泽东见他面带笑容,就高兴地说:
&ldo;桥搭好了,是吧?&rdo;
周恩来笑着点了点头,毛泽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拉着周恩来坐下来说:
&ldo;这我就放了心了!恩来,过了河,你好好地睡一觉吧。&rdo;
周恩来笑了笑,说:
&ldo;我已经通知部队立即渡河。一军团在上游的猿猴场也开始抢渡。估计一天多的时间可以渡完。&rdo;
&ldo;这就好了!&rdo;毛泽东宽慰地说。&ldo;陈云同志把伤员的输送工作也搞好了,好不容易呀!&rdo;
正谈话间,只听外面有一个熟稔的四川口音说:
&ldo;你们的兴致不小呵!&rdo;
说着,朱德已经推门进来,后面跟着手枪班长袁国平。毛、周一看,朱德满脸满身都是灰尘,虽然疲劳一些,但目光仍旧炯炯有神。袁国平显出完成任务的那种得意神气,眼睛里充满笑意。
毛泽东慌忙将朱德扶到椅子上,说:
&ldo;总司令,可真是辛苦你了!&rdo;
朱德憨厚地嘿嘿笑着,还没答话,袁国平就插嘴说:
&ldo;总司令今天可动了真家伙了!&rdo;
&ldo;什么真家伙?&rdo;毛泽东笑着问。
&ldo;总司令一到阵地,就跟大家说:&lso;今天你们是要死还是要活?要活,就要打好这一仗;要死,后面就是赤水河。你们不是要保卫党中央吗?中央就在这里!&rso;他的话把大家激起来了,大家一手拿着手榴弹,一手提着大刀,一个冲锋就把营篷顶占领了。总司令紧跟着部队往前冲,我拦也拦不住他,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二三十个敌人,一面嚎叫着,一面打枪,总司令顺手从警卫员身上抽出二十响的驳壳枪,哒哌哌一阵猛打,就撂倒了好几个。我把剩下的敌人都嘟嘟了… &rdo;
毛泽东和周恩来都哈哈大笑。毛泽东说:
&ldo;总司令,这样的事只能干一次,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干了。&rdo;
朱德嘿嘿笑着,说:
&ldo;不晓得咋个回事,我打了这么多仗,一次伤都没有负过,好象子弹不找我似的。&rdo;
大家又笑了一阵。毛泽东看见小沈也在一边张着嘴傻笑,就说:
&ldo;小沈,你还愣什么,快给总司令烧开水呀!&rdo;
小沈提着大锡壶烧水去了。袁国平也随着走了出去。毛泽东将放弃原定计划,渡过赤水河的事征求朱德的意见,朱德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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