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载痴缠,玉千绝终是抱得美人归。
二人成亲之后,长安城中,便多了一段佳话。
只可惜,从来红颜多薄命。凤瑶墨生玉落溪时,难产而死。
凤瑶墨生前,玉千绝不曾纳妾,凤瑶墨死后,玉千绝不曾续弦。襁褓中眉眼像极了凤瑶墨的女儿,成了他情感的寄托。
玉落溪是被玉千绝娇惯着养大的,免不了有几分飞扬跋扈,早些年玉千绝请来夫子教她琴棋书画,她兴致来了便抚上半曲写上几个字儿看几页书,兴致消了便摔了琴打翻砚台撕了书本。
而她后来,之所以能写出一手宛然芳树,穆若清风的簪花小楷,说到底,还是因为商青鲤。
那一年在国子监里,玉落溪拽了商青鲤坐在身旁听夫子授课,百无聊赖时瞥见了商青鲤写在书上的批注。尤带稚气的一手簪花小楷,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又如红莲映水,碧治浮霞。
北楚文人多爱行书草书,说起楷书,也不过求个&ldo;端正&rdo;二字罢了。玉落溪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小楷,奇道:&ldo;杜若,你这手字可真好看,谁教你的?&rdo;
执笔写字的人笔尖一顿,道:&ldo;我父亲,他说簪花小楷能&lso;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rso;,适合女子,因此打小便让我练了。&rdo;
&ldo;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rdo;玉落溪拿起商青鲤写了批注的那本书,来回看了几遍,道:&ldo;这字儿,我也要学。&rdo;
商青鲤手把手教会了玉落溪簪花小楷的写法。
也算得上玉落溪天资聪颖,只几个月下来,每个字的起承转合间便已有神&iddot;韵。
后来商青鲤因故离开长安,四年前与玉落溪重新取得联系,两人倒也时常飞鸽通信,因此再熟悉玉落溪的字不过。
&ldo;重阳日,遥山之巅,烟波楼。&rdo;
这十字映入眸里,商青鲤不及细思这话中深意,便问小二道:&ldo;这信,是谁给你的?&rdo;
小二看着脸色陡变的商青鲤,小心翼翼道:&ldo;是位穿黑衣的公子给的。&rdo;
黑衣公子?商青鲤心中诧异,起身道:&ldo;人呢?&rdo;
&ldo;还在楼下呢。&rdo;小二退后几步,往楼下一指。
实则小二话还未完,商青鲤已经向楼下奔去了。坐在桌旁的江温酒伸手取过商青鲤落在桌上的信笺,垂眼扫过之后便将信笺折起来拿在了手中。
他凤眸微眯,掏出两锭银子结了酒钱,抖了抖衣袍起身离开雅间,走到门口时,江温酒回头唤了一声:&ldo;酱油。&rdo;
&ldo;啊?&rdo;小二呆呆应了声。
正埋首在盘中的酱油耳朵动了动,从盘子里衔了条鱼干跟着江温酒一并下了楼。
走至楼梯转角处时,江温酒就见到商青鲤站在沉香居门外发呆。他拢了拢眉头,走到商青鲤身边,道:&ldo;见着送信的人了么?&rdo;
&ldo;没有。&rdo;商青鲤轻轻摇了下头。
江温酒将手中信笺递给商青鲤,道:&ldo;字不错。&rdo;
&ldo;……&rdo;商青鲤接了信笺,转眸看着江温酒,眸中现出一分无奈,道:&ldo;这话你应当说给写字的人听。&rdo;
&ldo;是么?&rdo;江温酒展眉笑道:&ldo;可惜连送信的人都没见着。&rdo;
他笑时,像是夺去了这世间所有春花秋月的风情。商青鲤别开眼,道:&ldo;时候不早了,我回王府了。&rdo;
&ldo;嗯,我送你。&rdo;江温酒抬步下了沉香居门口的阶梯,回首向仍站在原地的商青鲤看去:&ldo;走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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