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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炎晨随手刮了下她的鼻梁：&ldo;你那时候才多大？敢吗？&rdo;她没认输：&ldo;敢啊……你敢我就敢。&rdo;路炎晨摇摇头，拿起手边上斟满茶水的小杯子，啜了口，润喉。别说敢不敢，想都没想过要这么做。他从小是什么经历？又是什么成长环境？身边那些人年岁都不大，可对这事倒是都身经百战。没遇到归晓之前他见得也多，没仔细想过自己日后有了女朋友要如何，和归晓在一起后却是慎而又慎，两个人从在一起相处一个暑假都没接吻过，就别说往床上想了。……归晓忽然笑，又惊喜拉他的手：&ldo;又动了，他今天动得好多，肯定知道见爸爸了。&rdo;没等路炎晨将手放上去，那肚皮上出现了一只小小的突起的脚印子……归晓眼睛睁大，控制不住地捂住嘴，笑得止都止不住：&ldo;天啊，路晨！你看，你看……&rdo;归路向何方（1）他把归晓送到镇上的小客栈。给她整理行李，发现了几瓶药，归晓一个个献宝似的给他解释，她贫血，这是补血的，还有维生素。还有一个她没具体讲解，含含糊糊的，犹豫半晌才说：&ldo;我自从怀孕就甲状腺减退……只能吃这个往上补。我问医生会有什么麻烦，他说有小概率影响宝宝智力，还有一定概率宝宝也会遗传甲减。很小概率，你别怕，我吃着药呢。&rdo;归晓说完，还是发愁，可她早就想过了，反正没事生出什么样的都是宝贝。路炎晨听着，想找几句安慰她的话来，可又怕她更关注在这个点上，于是什么都没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从腰里摸出一把刀来想给她削凤梨吃，转念一想这东西沾过生人的血不合适，又收了刀，去楼下要了刀弄好了一盘子上来。等归晓吃起来，他就总想给她做点儿什么，也没得做，见她吃完几块不吃了，就将毛巾泡热了给她擦干净手指，一根根地擦得挺仔细，比过去擦枪还认真。归晓倚在他肩上，被他这么服侍，鼻子发酸：&ldo;路晨……我可想你了。你想我吗？&rdo;没营养的对话，万年不变。&ldo;想。&rdo;路炎晨应着，又出门了。&ldo;又干什么去？&rdo;她刚培养点情绪。&ldo;给你打水，泡泡脚。&rdo;声音从门外进来。正被走过的段柔听到，探头一瞥归晓，小声说：&ldo;果然找老公还是要找长得帅的，越帅人脾气越好，丑男都自大。&rdo;&ldo;……他脾气才不好呢，&rdo;归晓悄声说，&ldo;他小时候就一小流氓头子，不吭声就能吓死一片。&rdo;对方不信，摇摇头，闪了。归晓被自己这么一说又想起小时候，怀孕了，人就矫情，有事没事总想。等路炎晨端水回来，把她一双脚丫放进热水里了，她伸手，摸他寸头：&ldo;捏捏脚。&rdo;路炎晨抬了眼皮，半笑不笑地打量她。可手下已经照办了，捏得还挺舒服。&ldo;路晨？&rdo;&ldo;嗯？&rdo;&ldo;你家那大狗，还在吗？&rdo;&ldo;早没了，怎么了？&rdo;路炎晨判断着，归晓一定想提那件事。&ldo;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写情书吗？&rdo;……没猜错，就是那件事。两人第一次吵架，归晓整晚没睡着，瞪着天花板等天亮。转天，早自习她前脚迈进教室，后脚，平时班里没怎么说过话的男生跟过来，扭捏地从军挎包里掏出封信：&ldo;这信给你。&rdo;她窘然：&ldo;什么？&rdo;&ldo;早上上学，我碰到晨哥遛狗，他让我带给你的……&rdo;男生往她手里硬塞，多瞄了她好几眼，归晓更窘了。后来她才知道，那天路晨从三点遛狗遛到六点多，就怕错过那个能给她带信的小男生。那封信被蹂躏到晚上也没拆，她回家传呼他，等回了电话，他说起三点遛狗的事。&ldo;哦，&rdo;她倚在书架上，夹着电话装傻，&ldo;干什么那么早？&rdo;电话里的人静了会儿说：&ldo;太生气。&rdo;她又哦了声。我还生气呢……&ldo;感冒好没有？&rdo;她闷了会儿：&ldo;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rdo;一直怕在他面前用擦鼻子太难看，拼命忍着，趁他不注意摸出纸巾迅速擦干净，未料早被察觉。他笑，在苦情歌的旋律里，特不和谐。那年，音乐市场还正是火爆的时候，《过火》、《用情》、《我的心太乱》、《爱如潮水》等等，正当红。电话机在书房，她为了能最短时间接起来他打的电话，不被外头听到总把录音机音量调很大。……那封信的内容，她以为自己会一字不落得背下来。可还是高估了自己，到现在记得的，也就模模糊糊几句，大意是，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说的‐‐在一起就不许分手，路晨你要敢分手我就哭死给你看。不许玩玩，保证，发誓，怎么吵架都行，就是不许分手。看看，这就是路晨的情书水平。甜言蜜语不见踪迹，还把她撒娇的话丢回来提醒提醒她：吵架可以，不能分手。……路炎晨摸着水凉了，把她脚丫从水里捞出来，半蹲着，放在膝盖上拭干水滴，挺小一对脚丫握在手心里好玩得很……&ldo;恋脚狂……&rdo;归晓用脚踢他。秦明宇拎了不少新鲜水果回来，这一探头了不得，又缩回去当没瞧见。是夜。路炎晨借着上网查资料的空档，搜了搜妊娠期的甲状腺问题，又顺便看看其它并发的妊娠期病症。烟一根接一根，都不带断的，生生将秦明宇呛醒了。照理说秦明宇也是结婚过的人，还当了爹，可从没到路炎晨对归晓的这个程度上，他是相亲认识的过去老婆，就觉得结婚是生娃过日子，每个人的人生必经路，爱不爱的，最后还不是柴米油盐小摩擦里磨成了亲情？老一辈、同一辈的都是这种论调。可在路炎晨和他老婆身上，似乎这就成了悖论。爱情，还是最初的样子。归晓走后，路炎晨长了教训，提前打报告。大概在预产期附近那个星期申请回去。上头领导本来就用了他一个大人情从二连浩特调来人支援，看人家报告上直接标明&ldo;老婆生产&rdo;，权衡下还是批了。路炎晨在的这个地方是边境，近两千公里的国境线上，都是人迹罕至的地区。这个工厂也是，因为平时主要回收废弃的弹药，属保密单位，前后都不见人烟。这里的工人们也都淳朴，好些都是父子、父女，两代人都干这行，民间的&ldo;拆弹专家&rdo;。路炎晨闲下来时候，还经常会被他们请去，大家一起研究那些废弃弹药。他性子虽冷，可比别屋专家好在了在一线多年，不光能给这些人讲弹药的构造，还能说些别的，比如引爆后的现场情况，实战时的小趣事。中秋节上，人家给诸位专家送吃食，路炎晨这屋子里还多备了不少。还有半个月要预产期时，他和归晓通电话频繁了一些。电话里，路炎晨几次三番想和她讨论那些妊娠问题，都被归晓略过去，她就是一个劲儿的在电话里笑，给他八卦，秦明宇和自己同事是怎么隔空处对象的……&ldo;我和你说啊，特逗，段柔前两天才和我说，他们那天见面时候，段柔就觉得印象还不错。就问秦明宇，我觉得我们可以相处试试，你同意吗？她就和我说，眼看着秦明宇的脸啊就涨红了，大姑娘一样……&rdo;他坐在山顶头的岩石上，大半夜的望出去，没灯光，尽是月下山林。面前是崖壁。从山路往上瞧，不见人影，只有一点亮在那闪着，像缀在夜空的星。这根烟是临走前和秦明宇要的，没过滤嘴，抽到烫手了他才觉察，揿灭丢掉时，山下有人影往上跑，是领导的警卫员。&ldo;有事，先挂了。&rdo;他直觉要出事。&ldo;这么晚……有什么事啊？&rdo;这都十一点多了。&ldo;没事，秦明宇喝多了。&rdo;路炎晨这谎话扯得，都不从脑子里打弯。&ldo;哦哦，那你快去。&rdo;断了线。跑上来的人气喘吁吁的：&ldo;有人闯禁区了。&rdo;果然不是好事。路炎晨手撑岩石边，跃下三四米，落地就往下跑：&ldo;有人去了吗？&rdo;&ldo;有，闯禁区的有六七个人，都是小年轻，&rdo;身后人紧随其后，跑着说情况，&ldo;说是玩真心话大冒险啥的，进去的，就有个男的胆小不敢进去。在禁区外头蹲了三、四个小时害怕，报警了。现在全是地方上的警察在那。&rdo;路炎晨骂了句人，带那个警卫上了车。这一条地带早就拉了钢丝，挂了牌，标明是军事禁区。十几公里一条警戒线，日夜有人守着，还是被那些旅游的人穿过去了。警卫员简明扼要说着，工兵们才撤到另一块基地去，工厂里的这些专家是离这里最近的，眼下情况紧急，能配合警察的也只有他们。而这些专家里，最有实战经验的就是路炎晨和秦明宇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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