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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苏易清仿佛被那道眼神烫伤一般,紧紧握住了刀柄。

&ldo;所以,楚云歌,你是要取我项上人头?&rdo;他侧头看了看楚家庄园的方向,静静道:&ldo;那本图册,早已不在我手中。&rdo;

风在零落的细雪中撕扯着,刀子一样舔过人的脸庞。

楚云歌的衣袂在风雪中轻扬,惨白的。

一道幽如春水的碧光,从袖底生出。

皎洁手指在箫管上婉转摩挲,如花开落。

&ldo;那本图册,从来就不是真的。&rdo;

苏易清毫不惊讶,只点了点头,&ldo;自然,其中所载楚家五楼十二阁机关暗道,真真假假,非我等能够辨别。尽管只是楚家诱我上钩的饵,只要有一张图是真的,就够了。&rdo;

箫管是青色的,映得楚云歌指腹,青白一片。

他仰了仰头,说,&ldo;是啊,以秦顾的心性,手下人的性命自可毫不在意,全部填进机关中,再踩着无数人命,找出明路来。&rdo;

&ldo;不出三刻,你能听见楚家的动静。&rdo;苏易清站在风中,地面的雪光皎如灿,将他深蓝色的衣摆,映得发亮。

应和着他的话,太清楼方向一声巨响,火石升至玄青上空,照亮了整个苍冥。

楚云歌眼珠急遽一动,正要飞身离开,眼前就泼来一道冷冰冰寒浸浸的刀锋。

苏易清定定看着回忆中的自己。

周围的一切迅速旋转,飘忽又暗淡,可另一个他嘴中吐出的每一个字,如雷霆炸响。

&ldo;鄙人苏易清,奉神威将军沈从风之令,斩杀叛逆,江南楚家。&rdo;

&ldo;苏易清……这就是,你留给我的东西?让我眼睁睁看满门赴死?!&rdo;

&ldo;楚云歌,今日种种,非我之过。&rdo;

风像水一样,灌满了整个天地。

铺满了一里长巷的大红灯笼流淌着艳丽动人的色彩,软红绸缎般扑卷。

刀剑的锋芒在绸缎下交汇激荡,于是那一整个长窄巷中的灯光,如潮水奔涌,翻天覆地。

眼前的场景破碎又重合。

剑和刀带着血光飞上了三尺红灯,又落在满地积雪中。

薄利剑刃深深刺入肩头,拿剑的手微微地抖。

一定不是为了悲伤或者别离而颤抖,因为,他的刀锋,落在楚云歌的身上。

临风高楼,静默伫立在青黑天宇下,阴沉又凝重。

近在咫尺,滴血的剑和刀,眼睛中无尽的灰哀……

他看见自己嘴角微动,说,&ldo;楚云歌,倘若有下辈子,我会走一走,你的路。&rdo;

透着碧光的剑锋飞速闪动,春水破冰般,在幽红巷中打开了一道冰裂雪飞的裂痕。

&ldo;下辈子?苏易清,和我一起,下地狱吧。&rdo;

景物像褪了色的画,所有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记忆中的世界走在崩塌的边缘,满世界的灯笼在震动摇晃。

他看见,他们两人,在风涌云流的天幕下,被刀剑汇集的力道,击落下了山崖。

像两枚,红色的灯笼,飘下了深不见底的黑渊。

他冷静地回顾记忆,静静地站在井边,一抬头,楚云歌站在院中矮墙上。

白衣染风,白发浸霜,可哪怕霜雪满头,他的举止依旧从容,依旧高高地,俯视人间。

那段梦一般的记忆是真的。

因为他看见了,从来毫无破绽的白衣公子,手指,颤抖得如同雨中将落的春花。

苏易清缓缓缀了过去,停在数米开外。

他真的就和记忆中一样,走上了另一条路。

可,走了这么多的路,他还是追不上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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