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像是走在梦幻之境里,郭国与莫玺每朝着那片郁郁葱葱的山林走近一步,脚下踩着的野草便茂密一分。当两人站在出现在山林乔木带边缘的灌木丛旁时,脚下的野草已然齐膝!
伸手抓了把野草凑到了鼻端闻了闻,郭国很有些欣喜地深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里好一阵子,方才恋恋不舍地呼了出来:“真是林子里的味道啊……从离开家乡后,可是有日子没闻到这味儿了,还真是怪想的!”
同样抓了把野草,莫玺却是将抓在手心中的草茎、草叶仔细在双掌中揉出了汁液,这才双手合拢凑到了鼻端,同样深吸了一口气:“这些草看起来都是原生的,没经过任何的人工播种和培育!?这还真是见了鬼了……”
有些呆愣地看着莫玺,郭国难以置信地朝着莫玺低声叫道:“莫玺,你一个城市兵,怎么会明白这些野草是人工培植的还是原生的品种?”
双手胡乱在衣服上一蹭,莫玺很有些炫耀般地笑着应道:“没吃过猪肉,我还能没见过猪跑?想当年在四九城念书,每年春游、秋游活动的时候,差不离都是奔着离城远的荒山野岭去的,见识过那些在荒山野岭搞绿化的专家怎么培植植被、防御风沙,自然也就知道哪些植被是适合人工培植的……行了,话别扯远了,专心找路标吧!要不然找不到行进方向,咱们俩可就当真丢人现眼了!”
扭头看了看通往山林处的道路,再回头看看眼前很是茂密的山林,郭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凭着这么一句话,就叫咱们自己在山林中寻找他们留下的路标……这不是大海捞针么?”
赞同地点了点头,莫玺稍微紧了紧背囊上的背带,迈步朝山林中走去:“边走边找吧?估计他们也不会太过刁难我们,总能……”
话没说完,莫玺却是猛地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看向了自己眼前几步远的野草:“这片草……怎么有点不对啊?”
站在了莫玺身边,郭国也是凝神盯住了前方的一片野草:“是看着有点不对?颜色上好像是浅了点儿?这会不会就是路标?”
斜眼朝着郭国瞟去,莫玺毫不客气地哼道:“那你说说这路标指向什么方向?”
左右挪动着脚步,郭国认真看了好半天,方才摇头应道:“看不出来……可这片野草的颜色肯定有不对的地方,应该就是路标?到底是哪儿不对呢……”
只是略一思忖,莫玺猛地伸手朝郭国一拍:“蹲下!”
尽管不知道莫玺为啥要叫自己蹲下,郭国却还是依言蹲了下来,但却很是茫然地转头看向了莫玺:“蹲下干嘛?”
转悠到了郭国身后,莫玺毫不客气地跨步坐到了郭国肩膀上:“有个词叫鸟瞰,你听过没有?站起来吧!”
“鸟瞰?你是说从高处看下去是吧?”
“你真是天才儿童啊!赶紧站起来,然后慢慢向后退!”
“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你没玩过摄影,至少也知道近距离能看见的图案小,远距离看见的图案范围大吧?慢慢朝后退……稳着点儿!”
依言站起了身子朝后慢慢退去,郭国一边按照莫玺的指示调整着移动方向,一边却是急不可耐地朝莫玺问道:“怎么样?看明白了没有?到底是朝哪个方向?”
指挥着郭国左右移动了老半天,莫玺总算是大致看清楚了那片野草中的玄虚。伸手在郭国的头盔上轻轻拍了两下,莫玺猛地一个侧身,轻飘飘地从郭国肩膀上跳了下来:“看明白了——地上用不同品种的野草标出了个箭头,指着咱们左前方呢!也亏了他们想得出来,这要是稍微一个不留神,咱们直接就从这片野草上走过去了,到时候乐子可就真大了!”
赞同地点了点头,郭国一边与莫玺并肩朝着路标指示的方向走去,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身侧周遭的情形:“还真是……一会儿咱们可得格外注意,千万不能错过了下一个路标……”
几乎是在郭国与莫玺并肩走进了山林之中后的片刻功夫,一处丝毫不起眼的灌木却猛地轻轻晃动起来。而在那团灌木一旁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中,也慢悠悠地站起了个披着吉利服的瘦小身影。
似乎是对那段微微晃动的灌木丛下隐藏的同伴略有不满,披着吉利服的瘦小身影紧走几步,轻轻一脚踢在了那团微微晃动的棺木上:“有完没完了?那俩新兵都已经走了,咱们还不赶紧跟上去?”
伴随着话音响起,那团不断晃动的灌木丛下猛地窜出了一条颇为敦实的身影。才刚站稳了身子,一双手已经忙不迭地在自己身上拍打了起来:“明明趴下的时候检查过了的,可没想到刚趴下没多久,身子下头就开始冒蚂蚁!赶紧给我帮忙……”
诧异地伸手帮忙扑打着那敦实汉子爬了满身的蚂蚁,身形明显瘦小了很多的观察手低声叫道:“你没做防虫的准备?”
“想着就是个盯人、计数的活儿,就没讲究那么多……”
“活该!等着瞧吧——只要叫唐大头看见了你脸上这蚂蚁咬伤的痕迹,你这一顿骂肯定轻不了!”
哭丧着脸从衣服里抓出了几只又黑又大的蚂蚁,身形颇为敦实的观察手低声应道:“回去挨骂是以后的事儿,咱们还是先顾着眼前吧?不过那俩兵看着还行啊?才朝着草丛方向走了几步,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狙击手的第一本能就是个一眼准,要是连这点注意力和判断力都没有,那肯定吃不了这行饭——赶紧追吧,可别追丢了,回去就不是挨顿骂那么简单了!”
伸手从自己耳后抓下一只黑漆漆的蚂蚁,身形敦实的观察手狠狠地将那只蚂蚁扔进了自己嘴里,用力地咬了下去:“不着急!进了林子没多远就是陷阱区,就算是老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排除或是绕过去,咱们慢慢跟上去,绝对赶趟儿!”
几乎与那名身形敦实的观察手预料的一样,才走近山林中没多远,走成了个并肩模样的郭国便猛地停下了脚步,一把拽住了莫玺的胳膊:“留神,陷阱!”
下意识地滞住了身形,莫玺颇有些紧张地看向了郭国目光注视的方位:“哪儿?”
慢慢地蹲下了身子,郭国小心地伸手指向了莫玺身前不到两步的草丛:“有根细线!”
同样蹲下了身子,莫玺瞪大了眼睛朝郭国指点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惊讶地低叫起来:“还真是……这线是什么材料做的?看着比头发丝都粗不了多少,可是能绷得这么紧……绊发雷上用来做绊索的钢丝?怎么会是这种颜色?”
目光缓慢地顺着那根细细的绊索移动着,郭国随口朝莫玺应道:“应该是抹上了伪装油彩的绊索,颜色刚好跟草地的颜色一样,所以才不容易叫人发现!”
“那你是怎么看见的?”
“我也没看见!我就是觉着前面这片草的样子有点怪,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草叶伸展的方向似的,叫人觉得别扭,这才……找到了!”
看着郭国指着一张几乎与草木同色的、隐藏在树冠上的伪装,莫玺顿时低声惊叫起来:“好家伙!要是我这一脚踩上去,这张从头顶上铺天盖地的罩下来,估计咱们可得费上一番功夫才能挣脱出来呢!”
拉着莫玺朝后退了十几步远,郭国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截胳膊粗细的枯枝:“这种陷阱就是迟滞咱们行动的,论起杀伤力倒是真没什么。可要是在实战的环境下,那些伪装上要是安装了些钢丝倒钩……”
只是略略一想被钢丝倒钩缠了满身的场面,莫玺顿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都不用多了,十几个钢丝倒钩朝着身上一缠,就算是最后能豁出去半条命,从这大里脱身出去,估计作战能力也全都被废了!这帮子教官还真是……行家啊!”
猛地将手中抓着的枯枝朝绊索投掷了过去,郭国随口答应着莫玺:“肯定得是行家啊!要不怎么能教我们?”
微微摇了摇头,莫玺脸上蓦地浮现出了一丝惊惧神色:“我说的行家……不光是战术上的行家,更是杀人的行家!就看他们安装的这陷阱……这要是没点杀人的心思,谁能琢磨出这么恶毒的陷阱啊?!”
抬头看着那张伪装骤然落地,郭国都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从伪装落下位置的周遭,已经猛地弹起了七八根只有手指粗细的树木枝条,呼啸有声地扫过了伪装落地范围旁的一片空地。
忙不迭地朝后退了几步,郭国不由自主地咂舌低叫起来:“一张伪装害不够,还要再配上这些树枝横扫周遭空间?这可真是……不光杀人,还琢磨着绝户啊!”
“绝户?你啥意思?”
“这些树枝也就是手指头粗细,高度也就是人大腿和膝盖上下,挨一下最多就是留一条瘀伤!可你琢磨下,要是把这些枝条换成粗点的树枝,高度设定在人的胸口和腰杆子上呢?这要是再把那些枝条上钉一点铁钉子什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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