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被拽出猪圈,浑身比猪臭多了,徒兵用冷水泼清醒她,开始问话。
王悦:“姓名?”
徒兵蹬妇人一脚:“问你姓名,回话。”
“我姓霍,霍莲。”
王悦:“句章县何乡媒吏?”
霍莲抖成筛糠,又冷又怕,不知道除王葛外的四人是干啥的,但肯定都是官!“我,我是……”
徒兵喝斥:“大声回!”
霍莲被吓,尖嚎:“我是山渡乡人。”
徒兵:“官长问你是哪个乡的媒吏?”
“原来的媒吏被免,梁家、梁家许我当媒吏。”
那就还不是媒吏。王悦:“梁家哪个人许的你?与让你来王家提亲的可是同一人?”
霍莲怔住,哭道:“我,我不知道。是一个人!他说他是梁家的,在南渡乡谁敢冒充梁家人啊?而且他说王家人愿不愿意这门亲,都给我五百个钱的脚力,呜……我就来了。”
“你到王家提亲,为何不跟王家长辈说话,去跟梁家想求的女郎说话?”
“我,这个……”霍莲使劲回想:“是因为王家翁他不理我。”
“然后你跟王匠师说的什么?”
“只说了一句话啊!我就问她刮硝做何用?!然后她……”
王悦以掌击案,霍莲噤声后,他问王葛:“此妇进你家门后,除了刚才她问你的,还有什么异常举动?”
“没有了。现在想来,可能是我警觉太过。”王葛语气里有心虚、有害怕。
狡智啊!一时间王悦不知该赞王葛还是气,他几乎可断定霍莲不是谍人。提到“硝”不要紧,许多百姓都知屋墙上的白霜是硝,还能因火药用到硝而禁止百姓提“硝”么?
但是因这句话抓了此妇,兴师动众审,就不能放了。否则必被真正的谍人疑惑,万一琢磨出什么,谁放走霍莲谁担责!王葛,这是在回击梁家啊,敢想、敢干!这么机敏且有魄力的小女娘,真会像她现在表现出的害怕么?
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都听到了吧……霍莲捧心恸哭,继而恨指王葛,上首的官没让她说话,她只能靠哭声大小让别人瞧明白她受了多少罪。
王悦无奈,吩咐徒兵:“押往司州吧。”此案只能当成谍贼窃密来办了。
出来亭署后,他惜王葛之才,想告诫几句,但思及她跟梁家的怨,终归是梁家无气量在先,于是减为一句:“同一招不能使两次。”
“是。”王葛感激,郑重揖礼,明白从事史看穿她把戏,不打算责怪了。
“崇信,残棋再续?”王悦拉上桓式,登追锋车而去。
被捆缚更厉害的霍莲则被徒兵搁到马背上,估计这样跑到县署,肠子得颠断。
崇信是桓县令的字。桓式一脸郁闷可不是装的,他开始怀疑自己变笨了,怎么听完审案更胡涂!霍莲被疑为谍人的原因,就在那一句话中,可那句话怎么了,哪里有问题?虽然提到了“硝”,但与野山要建火辎库肯定无关,因为王葛不知道火辎库的事。
这次梁家会收手么?王葛揣着心事往家走,那些撵着追锋车瞧稀罕的孩童们陆续跑回来了,王蓬就在其中,个头略高的田小郎在他背后大劲猛推,他跌出去趴地。田小郎做了坏事便跑,王葛朝这边过来,其余孩童怵她,一哄而散。
王蓬爬起来,别处没啥事,右手心蹭破点皮。
“走吧。”她揽着二弟,知道他为何被排挤。赵力那些护卫离开,对苇亭来说缺了不少劳力,对方临走时跟亭民乱编造,说是得罪了她以致在亭里呆不下去,不能再帮忙修屋种地了。
回到家,高月给王蓬处理手伤,这孩子故意咧嘴笑,显示一点小伤根本不疼。王葛把阿艾叫过来,一起嘱咐:“赵护卫那件事是我没处理好,以后有人因这事欺负你们,得和家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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