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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明珠笑道：&ldo;索兄先走吧。这回追查科场案，索兄可要立头功呀！&rdo;

明珠送走索额图，回到客堂。陈敬问道：&ldo;明珠大人为何不叫他们带我去顺天府？&rdo;

明珠并不急着答话，端起茶杯慢慢抿上几口，才道：&ldo;我想救你。&rdo;

陈敬不敢相信明珠的话，眼睛瞪得大大的，半日才说：&ldo;捉拿我去顺天府，可是皇上谕旨呀！&rdo;

明珠笑道：&ldo;先别说这个。我明珠知道您是个人才。您十二岁应童子试，获州学第一；去年山西秋闱，您桂榜头名，高中解元。凭您的才学，不用给谁送银子。&rdo;

明珠这么说，陈敬似有半分相信，道：&ldo;谢明珠大人，过誉了。&rdo;

明珠又道：&ldo;皇上着我查访科场案，您的来历，桩桩件件，我都摸清了。&rdo;

李老先生说：&ldo;我同陈敬虽是同乡，却也是初识，甚觉投缘。他终日同我谈古道今，他的文采、才学、人品、抱负，都叫老朽敬佩！&rdo;

明珠道：&ldo;我见您在皇上面前那么从容自如，便暗想，此必是可为大用之人呀！&rdo;

陈敬道：&ldo;明珠大人谬夸了！&rdo;说着又摇头又叹息，&ldo;都白费工夫了！今日交的卷子被考官故意污损，肯定会入另册！&rdo;

明珠道：&ldo;真有这事？果真如此我自有办法。其实在下猜着您没罪，我想皇上恐怕也不相信您有罪。&rdo;

听明珠这么一说，陈敬立马站了起来，朝着明珠长揖而拜：&ldo;万望明大人相救！&rdo;

明珠却是摇头，道：&ldo;还得您自己救自己。&rdo;

陈敬同李老先生面面相觑，不懂明珠深意何在。李老先生道：&ldo;容老朽说句话。既然都知道陈敬没罪，为何捉的要捉他，抢的要抢他，杀的要杀他？&rdo;

明珠脸上甚是神秘，道：&ldo;这就要问陈敬了。&rdo;

陈敬暗自寻思，他知道押他去顺天府的是索额图，想杀他的必是白云观里那三个人，可谁想半路劫他呢？又想李老先生早就嘱他不要说出真相，便道：&ldo;我真的不知道呀！&rdo;

明珠凝视陈敬半日，猜他心里必有隐衷，便道：&ldo;您不肯道出实情，疑窦就解不开，我就没法救您，皇上也没法救您。李谨被杀那夜您正好逃匿了，天下人都知道这事儿，杀了您没谁替您申冤！&rdo;

陈敬低头叹息，却不肯吐出半字。明珠精明过人，早把这事琢磨了个八九不离十，道：&ldo;其实我早猜着了，有人想杀您，是因为您知道某桩秘密。而这桩秘密，一定同科场贿赂有关。敢如此胆大包天，先后两次要取你性命的人，一是他权柄不小，二是您知道的秘密反过来可以要了他的性命！&rdo;

陈敬心里叹服明珠，嘴上却道：&ldo;明珠大人说得我更加糊涂了。&rdo;

明珠拊掌大笑，道：&ldo;不不，您不糊涂！您清楚得很！不过我想，没有高人点化，凭您这年纪轻轻的读书人，不会如此老成！&rdo;

明珠说着便瞟了眼李老先生。陈敬望望李老先生，仍是说：&ldo;我真是一无所知。&rdo;

明珠道：&ldo;我明白，您是怕招来积怨，将来在官场没法立身。其实，您就是把事情原委同我说了，我也不敢说是您告诉我的！&rdo;

陈敬又望望李老先生，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ldo;为什么？&rdo;

明珠并不马上答腔，喝了半日的茶，缓缓说道：&ldo;为什么？我帮您窝藏于此，已犯了欺君大罪。当然，我若想自己脱罪，现在仍可以把您押往顺天府。但您想想，哪怕就是把您关在天牢里，随时也会有人加害于您。科场案一日不破，歹人一日不杀，您一日不得安生！&rdo;

月媛突然在旁说道：&ldo;您老是说想救陈大哥，那么半路中间要抢陈大哥的就是您的人吧？&rdo;

明珠望望月媛，笑了起来，说：&ldo;老伯这女儿将来必定赛过大丈夫！&rdo;原来那四个蒙面汉子正是明珠的人，他猜着陈敬倘若去了顺天府大牢必定被歹人所害，便冒险出了此招。

李老先生刚才并没在意月媛还在这里，忙招呼田妈把她带走了，回头对陈敬说：&ldo;看来明珠大人宽厚可信，确实惜才，你就说了吧。&rdo;

陈敬这才把那夜白云观外听得有人收银子，又怎么被人追杀，怎么逃命，细细说了。只是将张汧托高士奇送银子的事隐去没说，毕竟顾及同乡之谊。明珠听罢，起身告辞，说：&ldo;好，我这就回去密禀皇上。陈敬，您定会高中皇榜，等着我的好消息吧。&rdo;

陈敬却是长叹：&ldo;我只怕是中不了啦！&rdo;

明珠道：&ldo;您是担心那张考卷吗？我自有道理！不过您可不得离开这里半步呀！&rdo;明珠再三嘱咐一番，告辞去了。

索额图诚惶诚恐回到宫里，见着皇上只知跪着发颤。皇上听说陈敬跑了，自然是龙颜大怒，骂道：&ldo;索额图，你真是没用！&rdo;

索额图哭奏道：&ldo;光天化日之下，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伙蒙面人，一伙要杀陈敬，一伙要抢陈敬。微臣又要保住陈敬性命，又要战歹人，实在招架不住。&rdo;

皇上怒道：&ldo;把京城挖他个三尺，再用筛子筛一遍，也要把陈敬找出来！不然你就是死罪！&rdo;索额图跪着退了几步，才敢站起来。

索额图在里头复命，明珠已在外头候召了。只等索额图灰头灰脸地出来，明珠就被宣了进去。听得明珠已找着陈敬了，皇上大怒：&ldo;明珠你在搞什么鬼？何不早早奏来，害得朕肺都快气炸了！&rdo;

明珠便一面认罪，一面编了些话回奏，只是瞒过他派人抢陈敬的事。陈敬毕竟已有下落，皇上也消了些气，问道：&ldo;你倒是说说，何不把陈敬押往顺天府？&rdo;

明珠奏道：&ldo;微臣觉着事情太蹊跷了，怕有闪失。所有怪事都发生在陈敬身上，李谨被害那夜，他遭人追杀；今日索额图押他去顺天府，又遇蒙面人行刺；他的考卷又被监考官故意污损，可能会成废卷！&rdo;

皇上道：&ldo;朕也听人密报，监考官礼部主事吴云鹏每隔一炷香工夫，就去打扰陈敬一次。朕日夜寻思这事，猜想陈敬未必就是杀害李谨的凶手，那夜他逃匿不归必有隐情。&rdo;

明珠不敢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只道皇上圣明，说：&ldo;启禀皇上，微臣观察，陈敬兴许是个人才，若让人知道是他告发了科场案，他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过。所以，要破这桩案子，只需先拿了那个监考官，顺藤摸瓜，自会真相大白。&rdo;

皇上问道：&ldo;你是替朕打算，还是替陈敬打算？&rdo;

明珠道：&ldo;陈敬倘若是个人才，替他打算，便是替皇上惜才。微臣已向陈敬许诺，不把他放到台面上来，他才说出真相的。但微臣不敢欺瞒皇上。&rdo;

皇上低头寻思着，说：&ldo;如此说，这个读书人倒很有心计？&rdo;

明珠道：&ldo;微臣眼拙，倒也看出此人才学、人品、抱负、城府非同寻常。&rdo;

皇上道：&ldo;此人要么过于圆滑，要么沉着老成。朕且记着他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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