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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二、张温、暨艳与吕壹事件

张温，吴郡吴县人，父允，以轻财重士，名显州郡，为孙权东曹掾。温少修节操，&ldo;英才卓跞冠群&rdo;。孙权闻之，问公卿曰：&ldo;温当今与谁为比？&rdo;大臣顾雍以为&ldo;温当今无辈&rdo;。孙权&ldo;征到延见，文辞占对，观者倾竦，权改容加礼……拜议郎、选曹尚书，徙太子太傅，甚见信重&rdo;。吴主孙权黄武三年（224年），张温年三十二时，以辅义中郎将使蜀，权谓温曰：&ldo;卿不宜远出，恐诸葛孔明不知吾所以与曹氏通意，故屈卿行。&rdo;温到蜀后，&ldo;蜀甚贵其才&rdo;。连随员殷礼都受到诸葛亮的器重。诸葛亮还同温&ldo;结金兰之好&rdo;。可是，从这时起，孙权对张温的看法却急遽变坏，&ldo;权既阴衔温称美蜀政，又嫌其声名大盛，众庶炫惑，恐终不为己用，思有以中伤之&rdo;。恰好这时，发生了暨艳试图改革选官中一些弊病的事件。事件的原由是：张温推荐吴郡人暨艳为选曹郎，至尚书，担任选用官吏的要职。暨艳为人狷直自负，不肯随俗浮沉，喜为清议，品评人物，企图改革当时选用人才不分贤愚、徇私舞弊、清浊混淆的种种恶习，于是&ldo;弹射百僚，核选三署，率皆贬高就下，降损数等，其守故者，十未能一，其居位贪鄙、志节污卑者，皆以为军吏，置营府以处之&rdo;。结果招致了许多人的反对，他们用各种手法在孙权面前告状，&ldo;竞言艳及选曹郎徐彪，专用私情，爱憎不由公理。艳、彪皆坐自杀&rdo;。

由于暨艳是张温推荐的，所以案件成为孙权加罪于张温的借口。孙权以&ldo;温宿与艳、彪同意，数交书疏&rdo;为理由，将温下狱。孙权还下令说：

昔令召张温，虚己待之，既至显授，有过旧臣，何图凶丑，专挟异心……艳所进退，皆温所为头角，更相表里，共为腹背，非温之党，即就疵瑕，为之生论……专炫贾国恩，为己形势，揆其奸心，无所不为。不忍暴于市朝，今斥还本郡，以给厮吏，呜呼温也，免罪为幸！

将军骆统对孙权这样处理张温，颇为不平，上表为温申理，把孙权所加给张温的罪名，一一辨驳。做为一个大臣，在专制君主面前陈述自己的意见，自然不敢虚妄，何况骆统是德才兼备的人呢？我们可以相信骆统的辨驳有其根据，而孙权所怪罪张温的事则是占不住脚的。据《张温传》注引《会稽典录》言：&ldo;诸葛亮初闻温败，未知其故，思之数日，曰：&lso;吾已得之矣，其人于清浊太明，善恶太分&rso;&rdo;。陈寿在《张温传》评曰：&ldo;张温才藻俊茂，而智防未备，用致艰患&rdo;。可见张温的失败，并非他做的不对，只缘他敢同不良现象作斗争，所以引起了力量大、人数多的保守派的反对。至于暨艳锐意改革的失败，也是同样情况。当暨艳不计个人得失，毅然要沙汰贪鄙时，著名大臣陆逊、朱据、陆瑁等都曾劝阻，认为事情办不通，且会招致祸患。陆逊等是从改革是否可能和个人利益两方面考虑。暨艳则只从刷新政风考虑，而不顾个人安危得失。所以张、暨的失败只能说明：（1）孙权统治集团暮气已深，虽志于改革之士亦无法有为；（2）《三国志》卷55《陈表传》言：&ldo;后艳遇罪，时人咸自营护，信厚言薄，表独不然，士以此重之&rdo;。可知暨艳不仅不是坏人，并且还为正人君子所同情；（3）张温、暨艳之遇祸，再次说明到了孙权统治的后期，孙权在用人方面的优点已逐渐由缺点所代替。

同一时期所发生的吕壹事件，也反映了孙吴集团内部的不和和矛盾。《三国志》卷52《顾雍传》载：

吕壹、秦博为中书，典校诸官府及州郡文书。壹等因此渐作威福，遂造作榷酤障管之利，举罪纠奸，纤介必闻，重以深案丑诬，毁短大臣，排陷无辜，雍等皆见举白，用被谴让。

同卷《步骘传》亦言：

后中书吕壹典校文书，多所纠举。骘上疏曰：&ldo;伏闻诸典校摓抉细微，吹毛求瑕，重罪深诬，辄欲陷人，以成威福，无罪无辜，横受大刑，是以使民局天蹐地，谁不战栗！&rdo;

据上二条记载可知，孙权曾任用吕壹等人为校事，以监督纠察大臣。这些校事又多希旨迎合权意，因此引起了大臣们的反对。当时除步骘以外，太子孙登、上大将军陆逊、太常潘浚等都屡次向孙权陈说吕壹的奸邪倾害。潘浚甚至要在公众宴会时亲手杀死吕壹，宁愿以身当之。另外一个名叫羊衜的官吏则与大臣共同推举一位能言善辩的李衡为尚书郎，以便经常在孙权身边揭发吕壹的奸短。吕壹最后还是因检举朱据贪污失实而被杀。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原来朱据的部曲应领钱三万缗，工匠王遂将此款吞为己有。吕壹却怀疑是朱据贪污了，于是审讯朱据部曲主管吏，吏活活被打死。朱据哀怜此吏死得冤屈，厚厚埋葬了他。吕壹见朱据如此厚待死者，进而告据与吏共同作弊，据无以自明，只好坐待判罪。可是工匠王遂从中作弊的事，随后被人揭发了。于是孙权杀死吕壹，以谢群臣。从这件事看，吕壹的错误在于未曾查清真相，即咬定朱据贪污，属于纠举失实。但是大臣们反对的不仅仅是吕壹。步骘以为&ldo;小人因缘衔命，不务奉公而作威福，无益视听，更为民害，愚以为可一切罢省。&rdo;陆凯以为&ldo;校事，吏民之仇也。&rdo;说明只要设立校事，大臣就反对。所有这些，表明大臣与校事的矛盾，正是大臣（大族）同孙权（皇权）的矛盾的曲折体现。但是孙权毕竟是依靠群臣以统治万民和对抗敌国的。所以当校事被大臣抓住罪证后，孙权即杀掉他，以安抚大臣。说穿了，吕壹事件也只是体现了孙权猜防大族与大族维护自己政治、经济特权的矛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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