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便不再看,夜深如墨时,我们到了大文公府门前。拍门进府,却正逢厅堂高笙妙歌,一派喧哗。
&ldo;小侯爷,您可回来了,夫人想您想得紧呢。&rdo;
&ldo;那些,是怎么回事?&rdo;秋皓然一指厅堂方向。
挑灯在侧的管事笑道:&ldo;是公爷在宴客。请了一些为太后圣诞到京祝贺的至亲好友,您要过去看看么?&rdo;
秋皓然没了好气,&ldo;你没看本侯一身风尘,怎么去?&rdo;
&ldo;是,奴才这就命人给您备汤让您沐浴更衣。这两位……&rdo;他指得是我和管艳了,都是一身男装,面贴虬须,不怕他看个仔细。
&ldo;将两位姑娘请到安心苑,准备几套衣裳……&rdo;
&ldo;始娘?&rdo;管事高声惊呼,&ldo;这两位是姑娘?&rdo;
秋皓然皱眉,&ldo;你嚷嚷什么……&rdo;
&ldo;姑娘?皓然带了姑娘回来了么?&rdo;
这个声音……随着我身侧的管艳身躯一颤,我想起来了,如此笑意盎然却没有一丝温暖的声音,秋远鹤。
&ldo;不必出声,有我。&rdo;秋皓然道,转身迎上。
蹩音愈来愈近,且不是一人。
&ldo;什么样的姑娘可以让风流倜傥的小侯爷带进府来?本侯倒要好好看看了。长风,你不想看看么?&rdo;
13
&ldo;皓然,这次出恁远的门为皇上办差,时日匪短,煞是辛苦呢。&rdo;
&ldo;远鹤又何尝不是?虽然未出远门,但为人臣子,在哪里不都是为皇上办差,辛苦了。&rdo;
&ldo;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底下的人都是为皇上当差办事的,但也要有个亲疏远近不是?&rdo;
&ldo;远鹤这话在兄弟间当笑谈可以,出去就要避人了。&rdo;
&ldo;如此说来,方才间,你带来的那两位娇容都将话听了个仔细,她们不会出卖为兄罢?&rdo;
虚头巴脑的一通言来语往,终还是将话题移到了我们身上。
&ldo;她们?&rdo;听得秋皓然淡道,&ldo;远鹤尽可放心,她们是我此次去苗疆所识的朋友,不懂中原汉话。至于田管事,远鹤该比我更清楚他的忠心。&rdo;
持在我们右方的管事身子明显一僵。
&ldo;不懂汉话么?&rdo;秋皓然依旧的笑意盎然,&ldo;难怪我们说了半天,也不见她们将头调过来。常听说苗女多婀娜,不知为兄可有荣幸一饱眼福?&rdo;
&ldo;远鹤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为何要对我的客人如此关注?&rdo;
这时,一个一开始就存在却始终无声无息的人加入,&ldo;堂兄有些醉了。皓然远途归来,还是放他去稍事休整罢。&rdo;
秋长风的声音。虽听出了他的声音,却不能确信是他的。这个声音,与秋远鹤竟如此相像,温和溢笑,却毫无温度,使人听着,无端的心生寒意。
&ldo;长风做起好人了不是?你何尝不是才返兆色就应了大文公的宴请呢?如此心疼皓然,不怕为兄吃味?&rdo;
&ldo;好了,远鹤,听你这口气,不看到人是不肯放过我了是不是?二位姑娘,秋某得罪,请回身来见见我两位兄弟。&rdo;
他后面一句话,用得是苗语。我曾在苗地呆过,自是听得懂,而管艳对母语也不会陌生。不约而同地,我和她牵起了手,缓缓转身,对着站在大文公府悬在麻下的宫灯光晕中的两人施以苗家礼节。
秋远鹤谑声又起:&ldo;看来远鹤当真宝贝佳人了,千里迢迢带回来,竟还掩着花容。&rdo;
&ldo;也许是怕堂兄见美起意,不顾兄弟qg义的抢人心头之好罢。&rdo;秋长风从旁帮衬。
秋皓然疾徐有致地应声:&ldo;她们二位对小弟有救命之恩,又适逢家道变故,方易容随我远至京城。若二位救命恩人不肯以真容示人,恕皓然也不能如远鹤之愿。见谅了。&rdo;
这三人啊,不愧是这秋家家族里面顶尖的三位。明明各怀鬼胎,仍能而若无事地谈笑风生。而谈笑之间,又各出算计机锋。那位皇帝也不是个平庸人物,与这样的三只人jg共处一时,在为人帝王的心胸中,不知是无奈多些,还是恨恼多些?
&ldo;长风,远鹤,既然是受邀前来,就请到前厅好好玩乐,皓然洗去一路风尘后,定当作陪。暂且告辞了。&rdo;
秋皓然一手一个,拉起我和管艳,淡睨那位管事,&ldo;田管事,本侯的话还好使罢?还不速为两位姑娘准备热汤。&rdo;
&ldo;……是,小侯爷,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张落!&rdo;管事的脚步撒得比兔子慢不多少。
直到转过廊角,感觉到那两道揣磨意味十足的视线消失后,我屏在胸臆的一口气才长舒出来,并因憋得太久,肋间隐隐作痛。
其实,看我的不止秋长风,秋长风看得也不止是我,只是……
就像管艳,她急于躲开的,必然是另一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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