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她是从老宅那头过来的,周氏自然就问起了田根发老两口的状况。
田芳本就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刚又受了一肚子气,早就想一吐为快了,只是碍着屋里有小辈儿不好说,就寻了个借口把几个孩子都支了出去。
&ldo;荷花,这大过年的,你得给老姑准备几个好菜吧?有一回你做的一个什么地瓜丸子挺好吃,这回再去做吧。&rdo;她把荷花和翠花赶了出去,又推梁忠,&ldo;你也别搁这儿坐着了,去院子里劈柴火打水去,我二哥不在家,这些活都没人干。&rdo;
梁忠听了这话不禁哭笑不得:&ldo;芳儿,我都多长时间没干这活儿了……&rdo;
别说他现在是酒楼的东家,就是以前开小面馆的时候,劈柴打水这样的粗活他也没做过。
田芳心情不好,听他这么说,回头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ldo;咋地?我支使不动你呗?你就算再金贵,到我二哥家也是个妹夫的身份!叫你干点儿活咋了?&rdo;
知道自家媳妇此刻心气不顺,梁忠也不敢反抗,只好苦笑着出去了。
这边荷花见梁忠都被赶出来了,就觉得田芳肯定是要跟周氏说悄悄话了。
田芳那样爽利的人,还有啥事是不好当着他们的面,非得背着人说的啊?
她不禁一阵好奇,拉过吴明就去屋后偷听了。
&ldo;二嫂,我跟你说啊……&rdo;等大家都走出去了,田芳就忍不住冲周氏大倒苦水,把刚才在老宅的事儿都跟周氏说了,越说越是委屈,&ldo;你说大哥办的是这是人事儿吗?把我都装进去了,弄得我里外里都不是人……&rdo;
她在老田家都没掉过一个眼泪,此刻当着周氏却忍不住抹起了眼睛。
&ldo;我这是图啥啊?又搭钱又费力,到最后还落不下好!二嫂,我算是看透了,我这娘家除了你家和三哥家,就没一个好人!&rdo;
&ldo;话可不能这么说,那毕竟是咱爹娘,是咱大哥。&rdo;周氏还是头一次见小姑子这么憋屈,可这事儿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温言安慰,&ldo;这事儿也不能怪你,你毕竟是出自好心,怕咱娘没人照看……&rdo;
&ldo;那你说怪谁?怪何春?&rdo;田芳想起刚才的情形,就气不打一处来,&ldo;一个巴掌拍不响,大哥要是能有点儿正经,那何春还能强了他不成?&rdo;
屋后的荷花听到这一句,差点儿笑出了声。
田芳说话还真是给力,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
至于老田家如今闹成这样,她是一点儿都不同情,她早就看透了,田王氏和大房那几个人就这个德性,谁要是对他们好,那就是该他们的欠他们的,他们觉得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享受还不算,还非得弄点儿幺蛾子出来。
连田芳这样对娘家好的人,碰上这事儿也不免寒了心。
这下好了,老田家那头的日子过得本来就不咋地,这回再弄个白莲花的小妾出来,以后更有热闹瞧了。
周氏还在屋里劝慰着田芳,荷花听着大概也没什么新鲜事儿了,站在雪地里久了也不禁身子冷起来,就拉着吴明悄悄地离开了。
两人在灶屋里烤着火,荷花就迫不及待地把刚才偷听的话都告诉了翠花。
&ldo;该!&rdo;翠花听了也是解气,把手里的水瓢重重一放,&ldo;让他们打起来才好呢,肯做小老婆的女人,有几个是好的?这才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呢!&rdo;
荷花听了这话,心头一动,目光就下意识地看向了吴明。
吴明从刚才跟她偷听之后就半天没出声儿,这会儿听了翠花的无心之言,神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荷花偷偷扯了一把他的衣角,压低声音说道:&ldo;二姐不是说你,你别多心。&rdo;
她记得吴明跟她说过,他自己就是庶子,听了翠花这话自然觉得敏感。
如今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吴明的身世,翠花这话当然不可能是在含沙射影。
吴明见她心无芥蒂,还惦记着安慰自己,不禁冲她笑了笑。
翠花没注意他们俩之间的小动作,还在那儿一边做饭一边恨恨地骂道:&ldo;大娘那人也不是什么好饼!这下好了,搁个小老婆在她家里,看她还有没有那闲工夫去损别人!&rdo;
荷花就是因为蒋氏才差点儿被卖掉的,翠花想起这事儿就咬牙切齿。
荷花笑道:&ldo;好啦二姐,人家愿意啥样就啥样呗,反正跟咱没关系。你还没出嫁呢,成天说人家小老婆长小老婆短的,让人听见了,谁还敢上咱家来提亲啊?&rdo;
&ldo;嫁不出去才好!&rdo;翠花使劲地拉着风箱,底气十足地说道,&ldo;在家里当姑娘才好呢,要是找个不省心的爷们儿,还不够惹我生气的!&rdo;
荷花偷偷一笑,脸上笑嘻嘻地问道:&ldo;那二姐想要个啥样的啊?跟我说说呗?&rdo;
翠花斜了她一眼,怒道:&ldo;你皮子痒痒了是不?还想透我话呢!&rdo;
姐妹俩笑闹着,刚才那一幕就揭过不提了。
过了一会儿田芳进了灶屋,看样子是跟周氏说完了悄悄话,脸色也好看多了。
&ldo;哎呀,做了这么多地瓜丸子啊?这哪吃得完?&rdo;田芳看了看案板,惊讶地说道。
荷花拍了拍身上的粉末,笑道:&ldo;我寻思多做点儿,给老姑你们带回去,如今天气冷,这东西搁几天也不会坏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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