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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前边的胖子说：&ldo;吴老六，你手下这都是什么炮手，全他妈笨手笨脚，没一个顶用！我说这孙子上前边找路，怎么去了半天不见回来，原来摔在这儿见了阎王！&rdo;

那个叫吴老六的炮手说：&ldo;二老肥你可别忘了，啥叫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那都是难免的，你刚才不也摔了好几次了？&rdo;

二老肥说：&ldo;孙子，你他妈是杠头啊？我说你一句你顶我两句？&rdo;

吴老六说：&ldo;你一口一个孙子，我顶你两句你都受不了？要不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我先在这儿捅你两刀！&rdo;

二老肥说：&ldo;孙子你别跟我卖狠，我还真不信你这个！你等我找我大哥去，你不等我你可是我孙子！&rdo;

我和臭鱼躲在冰壁后边，听到两个&ldo;狼头帽子&rdo;的对话，皆是大吃一惊，那个叫吴老六的炮手，我们没见过，听他说话是边上口音，关外的炮手不同于猎人，全是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专干盗猎抢劫一类的勾当，跟过去的土匪没有两样。那个人称二老肥的胖子，我和臭鱼见过几次，他还有个大哥，人称大老肥。大老肥是个狠主儿，背了好几条人命，那可不是好惹的，有根有叶有势力。二老肥色厉胆薄，什么本事都没有，说话还特别招人恨，经常借他大哥的名头，到处耍横。二老肥遇上惹不起的，永远是那一句话：&ldo;你等我找我大哥去，不等我你是我孙子！&rdo;

我正纳闷儿的时候，后边又来了二三十个&ldo;狼头帽子&rdo;，一个个身背杆儿炮，如狼似虎一般，头灯火把照得冰裂间一片通明。为首的一个竟是&ldo;对儿九&rdo;，还有个冷艳女子，二十来岁，仙鹤似两条长腿，那是九伯的侄女官锦。

我见这荒无人迹的冰原上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还有几个是我认识的，意外之余，也感到后背发冷。只听大老肥阴沉沉地说：&ldo;你们在前边吵什么？&rdo;

二老肥说：&ldo;哥哥，这孙子他敢不服你！&rdo;

吴老六白了二老肥一眼，没搭理他，对大老肥说：&ldo;在前边探路的炮手，摔在冰锥上戳死了，他跟了我好多年，家里边上有老下有小……&rdo;

大老肥说：&ldo;吴老六你尽管放心，我从不亏待兄弟。&rdo;

吴老六说：&ldo;肥爷，你让兄弟我把能找来的炮手全找来，又牵上二十多条猎熊犬，你可知道，三条猎熊犬咬得死一头大熊，那家伙老能吃肉了，光给它们吃肉得吃多少？我可一直寻思，有多大的活儿，犯得上这么兴师动众，挣的钱够兄弟们分吗？&rdo;

【6】

九伯不动声色，只对大老肥使了个眼色。

大老肥会意，告诉吴老六：&ldo;你也知道，不是惊天动地的东西，九伯可不会出山。&rdo;

我和臭鱼背后发冷，听他们说话这意思，竟是九伯带了一队炮手，来到了冰原之下。

吴老六说：&ldo;九伯收山太早，我们兄弟只恨生不逢时，要不也跟九伯发了财了！&rdo;

二老肥说：&ldo;孙子你这样的还惦记着发财，你长那脑袋了吗？别他妈做梦了，你以为你放个屁就能把自己崩天上去？&rdo;

吴老六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当着大老肥的面却也不敢发作，他手下好几十个炮手，个个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他倒不怕大老肥，而是不想因为跟二老肥斗气，耽误了挣钱，只好装成听不见。

大老肥瞪了二老肥一眼，让他趁早闭嘴，又接着对吴老六说：&ldo;以前你是没赶上好时候，如今可也不为迟。古坟中埋了多少稀世珍宝，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必是身上有&lso;仙虫&rso;的人，方才有命进去，但是谁吃下&lso;仙虫&rso;也活不成。挑水胡同西南屋下有口棺材，棺材中是个明朝宫女，&lso;仙虫&rso;不在别处，在明朝女尸身上。九伯是何等眼力，早看出来了，可是不敢拿，在挑水胡同摆摊儿卖东西，是为了盯着西南屋下的棺材，他放下多少大买卖不做，等了那么多年，一直苦无良机。后来九伯放出风去，引来一个五行道余孽三姥姥，到挑水胡同取宝，三姥姥没那个命，死在西南屋了，结果有俩胡同串子，误打误撞吃了&lso;仙虫&rso;，命大没死，说起这二人，那还是九伯的世侄。俩孙子吓坏了，跑来请九伯指点。九伯为了免于打糙惊蛇，当面也不说破，只给他们指点了一条路，让他们去找戎人古坟。俩孙子为了活命，来大兴安岭到处找。前些天他们在挑水胡同，说起发现了一个屯子，住在当地的人，皆是当年辽军征伐犬戎的后裔。挑水胡同一个叫张有本儿的，那也是在九伯手下混饭吃的，听到这俩人说的话，赶紧跑去告诉九伯。九伯觉得八九不离十了，这才让咱们多找人手，一路追踪过来，来到冰原之上却没了踪迹！&rdo;

我和臭鱼听到大老肥的话，心里边又惊又怒。原来九伯盯上西南屋下的棺材，已有几十年之久，他可真等得起，我们是上了他的当了，想不到大老肥、二老肥、张有本儿等人，全是他的手下。此时一想，他又不在挑水胡同住，摆摊儿卖东西，何必在少有行人的挑水胡同，我们真是太大意了。

大老肥又说：&ldo;九伯说他们上不了天，至多入地，看来古坟也在这下边。&rdo;

吴老六说：&ldo;九伯神通广大，他看准了不会有错，至于他那俩大侄儿……&rdo;

大老肥说：&ldo;他们两个活宝没用，找到古坟之后，你按老规矩来。&rdo;

吴老六说：&ldo;妥了，活的不好整，死的却不难。&rdo;

大老肥说：&ldo;冰裂又窄又滑，你让炮手们谨慎些个，当心摔在冰锥上被戳死。&rdo;

吴老六说：&ldo;我这些兄弟，个个身手了得，摔死一个只是意外。&rdo;

大老肥说：&ldo;摔死一个或许是意外，可他带的枪支和猛犬怎么都不见了？&rdo;

【7】

吴老六挠头道：&ldo;枪支也许掉到什么地方了，狗怎么也没了？跑哪去了？&rdo;

大老肥说：&ldo;一定是遇上那四个臭贼了，你们快把其余的猛犬都放下来，往前仔细搜寻！&rdo;

吴老六应了一声，立即吩咐后边的炮手，带上二十几条猛犬过来。

我听得寒毛直竖，人在冰裂中行动迟缓，猎熊犬却不受地形阻碍，嗅觉又敏锐，可以对猎物穷追不舍。凭我们这几个人，怎对付得了几十个炮手，还有那么多猛犬？我躲在寒冰之后，透过对面火把映在冰壁上的光亮，可以看到九伯阴沉的脸，换了个人似的。我心中越想越恨，不觉咬得牙关作响。藤明月在一旁听到那些人的话，她也明白了七八分，按住我的手，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臭鱼忍无可忍，正待发作，然而那些猛犬来得好快，转眼间犬吠声就到了近前，对着我们躲避之处大声狂吠。几十个狼头帽子发觉有异，齐刷刷转过头来往这边看。限于冰裂狭窄，猛犬虽多，却不能一拥而上。在吴老六的呼喝声中，一头猛犬先扑了上来。涅涅茨人从冰壁后边探出身子，对准猛犬she了一箭。我一看躲不成了，心中发起狠来，搂杆儿炮放了一枪，&ldo;砰&rdo;的一声硝烟弥漫，回声在冰裂中传来传去。那些人见我们手里有杆儿炮和弓箭，急忙闪躲。

官锦叫道：&ldo;别用猎枪，小心冰层崩裂！&rdo;

说话声中，已有几根冰锥掉落下来，炮手们连忙喝住猛犬，一时不敢上前。

大老肥喊话道：&ldo;兄弟，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是来帮你们的！&rdo;

臭鱼忍无可忍，骂道：&ldo;你别装王八蛋了，你们说的那些话我全听见了！&rdo;

二老肥对大老肥说：&ldo;哥哥，他骂你装王八蛋！&rdo;

大老肥怒道：&ldo;我听见了，不用你再说一次！&rdo;

二老肥说：&ldo;不是，我可忍不了这个，他敢骂我大哥，我非给他大卸八块不可！&rdo;他边说狠话，边将脑袋往下缩，躲在冰壁后边，生怕中箭挨枪。

官锦叫道：&ldo;九伯说没必要两败俱伤，你们扔下杆儿炮，放你们走就是。&rdo;

我说：&ldo;你趁早闭上你的鸟嘴，别等我骂你。你想要我们的命可没那么容易，我手上还有一捆炸药，大不了来个同归于尽，等到阎王殿上再说谁是谁非！&rdo;

二老肥说：&ldo;别在那儿咋呼，有能耐你把炸药点了，不点你是孙子！&rdo;

我说：&ldo;二老肥你别跟我来这套，有胆子你过来，不过来你也是孙子！&rdo;

一直不动声色的九伯抬脚踢开二老肥，说道：&ldo;世侄，何必这么仇生死的？你祖上到关东山挖过棒槌，你也该明白炮手的规矩。炮手出来干活儿，一向不留活口。我要不那么说，岂不是坏了行规，炮手们如何能够服我？其实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我吗？你先出来，咱们有话好好说……&rdo;

我和臭鱼当然不信他的话，可也想不出对策，双方僵持不下，均是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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