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阙大夫的药许久,身体里的毒已经慢慢稳定了,不再频繁地毒发,药的用量也减少了。
这日,因是黄梅雨季,下了多天的雨,整日待在房内,人也待的有些惫懒了。凌若撑了把伞站在屋檐外头,看着不远处的白瓷小缸里的雨水慢慢多了起来。阙大夫给苏锦又开了药方,第一个就是要黄梅季里的雨水,这雨水倒是好积,只是那阙大夫也太刁难人了,非要什么午时的雨水,而且得接三缸,这还只是第一缸。
雨水弄好了,然后是要夹竹桃的花蜜,须知夹竹桃是有毒性的,一般的蜂是不会接近它的,除了有一种名为“花洛”的蜂,这种蜂百毒不侵,所以不怕夹竹桃的毒。
将花蜜用雨水兑开,然后捧给苏锦,苏锦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喝下。
脱衣,仅剩一件里衣,趴在床上,阙大夫让凌若取了香点上,那香极细的一段,但做的很是精致。
凌若看着手里的香,撇了撇嘴,道:“阙大夫,这香怎么这么小?您没有别的了?”阙大夫看凌若把玩着那段香,连忙紧张兮兮地跑过去抢过来,小心地看了一下,吁了口气,跟凌若解释:“你别看这香这么小,这可珍稀的很呢!这是由十二种花草提炼而出的,名唤甜梦香。这功效与麻沸散相同,只是麻沸散用多了始终不好,这个倒是不用担心。”
凌若听了嗤笑道:“也不过一段香而已,阙大夫尽管用,凌若事后定找个几十段给您。”
阙大夫听了失笑,道:“你当这是白菜吗?还几十段?这香几年才能提炼出两段,若非老夫与那个卖甜梦香的人有些交情,还买不到呢!”
“呵呵呵,以前只听说有些东西是买不到的,没承想这香也在里头。看来是不能给您弄个几十段了。”凌若有些惋惜地叹道,原本想着用了阙大夫珍藏的甜梦香有些过意不去,虽然不是她用的,但好歹姑娘救过她,知恩图报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本就不指望你会给,好了,先给苏姑娘祛毒吧。”阙大夫笑叹,然后看向床上已入梦乡的苏锦。凌若点头。
小心剥去苏锦背部的衣裳,然后快速用银针在苏锦背部的穴道上下针,等一会时间,将银针拔出,然后用之前浸过的桑叶芙蓉擦拭刚才下针的地方。这个过程异常痛苦若非点了甜梦香,苏锦定会疼的跳起来。只因之前已用夹竹桃花蜜兑的雨水将毒素逼到一处,然后用银针将毒素吸到背部,再用桑叶芙蓉将毒素洗出来。莫菱一毒,之所以世人说无药可解是因为洗毒素时,稍有不慎触到别的地方,那必然腐了肉,见了白骨。
将毒素小心地洗干净,阙大夫仍是没有放松,让凌若去把他带来的药粉冲好,然后给苏锦服下。
一切都已好了,阙大夫才歇了下来,一摸额头,湿漉漉的一片,叹,行了十几年的医,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生怕祛毒不成,苏锦会死在他手里,那样既对不起苏锦的信任,也对不起林大人的托付。
苏锦是被痛醒的,甜梦香灭,一切的疼痛都席面而来。她摸索着下了床,倒了杯茶喝下,才觉得喉咙好了一点。“毒解了?”身后有人问道,苏锦没回答,听那人继续道:“难怪不需要主子的解药了。”似是嘲讽。
回头,确是江引,他一袭墨白相间的衣裳,坐在窗口。“你回来了。”苏锦淡淡地道,一点也没觉得奇怪。
“若不回来,又怎么会知道你背着主子做了什么事?”江引冷笑,从衣袖里拿出一截断了的碎玉扔在苏锦面前。
“哦?你从他手里夺的?”苏锦拾起那段碎玉,笑问。
“你想背叛主子?”虽是问句,他却用了肯定的语气,眼中一片冷意。
“我与他从来只是合作关系,何来背叛一说?”苏锦也沉下脸,她知道江引最看不得别人背叛亲崇王。
“主子也说过,如果你有了能与他们对抗的能力便放你离去,可你如今对他们来说不过蝼蚁罢了,能有什么能力报仇?”江引脸上灰暗一片,他一边摇头一边道。
苏锦摇头道:“你既然能查出我要背他而去,就该知道我背后的那人势力与他可是相当的,所以,你觉得我还会没有能力报仇?”“可是——”江引还想再说,却被苏锦打断:“你不必再多说,我知道我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所以,纵然是失败,那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江引听了竟再也没讲什么,只是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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