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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这人挨了一顿打之后，反倒黏上来掏心掏肺、滔滔不绝，真是个奇怪的中原人。

纪向真夸张地挥了挥手：&ldo;何止贵重？根本贵不可言好吗？忠勇伯府二公子，母亲出自高密侯冯家，听说陛下与高密侯都有意让他袭外祖家的侯爵之位呢。&rdo;

他这番话对月佼来说太复杂了，眼下她对爵位、官职这些事全无概念，只能略略领会到，他的意思是说，严怀朗出身非凡。

&ldo;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rdo;月佼茫然到想挠头。

纪向真一愣，其实他也没想说什么，只是好不容易逮着人可以闲聊，加上月佼又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他就想显摆显摆自己知道得比她多而已。

&ldo;你、你别看我好像很怕他，&rdo;纪向真有些尴尬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试图为自己在严怀朗面前怂怂的模样做个解释，&ldo;听说京中就没几个不怕他的。&rdo;

月佼不解地皱眉：&ldo;因为他出身高门？&rdo;

&ldo;那倒不是，&rdo;纪向真警惕地回头望了望，确定四下无人，这才略凑近她些，压低声道，&ldo;听说他独自一人在敌国蛰伏五年，就靠着他在那五年里传回来的许多消息，南军统帅李维泱最终将奴羯一举灭国了！&rdo;

奴羯？这个敌国的名字，月佼在&ldo;公子发财&rdo;的话本子里见过。

话本子中提过，奴羯滋扰南境数百年，期间与南军大小战役无数，算是个很难缠的敌人。

&ldo;严大人于国有功，那不是很好吗？&rdo;月佼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的人，应该受到大家的尊敬，甚至该名垂史册万古流芳才对吧？

纪向真心情复杂地啧啧嘴：&ldo;于国有功确实不假，这一点大家都很尊敬的。可你是不知道哇，他十四岁入奴羯王城做暗探，据说后来深得奴羯王赏识，差一点都要将女儿嫁给他了……&rdo;

在严怀朗十九岁那年，根据他几年中传回来的各种消息，同熙帝与南军统帅李维泱合议，觉得时机已成熟，便在奴羯再次滋扰南境时，忽然集结南军与原州军主力，一举将奴羯给灭了。

奴羯王原本以为那不过是同之前几百年一样，&ldo;你疲我扰，你追我逃&rdo;的一次边境攻防之战，却不料对方竟一改之前数百年的&ldo;点到为止&rdo;，一路挥师追击到奴羯王城。

李维泱有备而来，对奴羯的一切了如指掌，自然势如破竹。当她领兵抵达奴羯王城城下时，奴羯王本欲凭着对地形的熟悉，走密道潜逃进山中再谋反攻，却被严怀朗亲手砍下头颅，与李维泱来了个里应外合。

&ldo;据说，那一战，严大人他亲手杀敌近百，&rdo;纪向真说着说着忍不住抖起腿来，&ldo;你能明白那有多可怕吗？他那时才十九岁，出身高门显贵，又非行伍出身，之前可是从未杀过人的！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是与他朝夕相处五年的人啊，手起刀落就是近百条命，不可怕吗？&rdo;

月佼&ldo;哦&rdo;了一声，再也忍不住挠头的冲动了：&ldo;还好吧？&rdo;

那些人本来就是敌人，不是吗？

虽说与那些人朝夕相处了五年，可严怀朗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使命，这说明他心志坚毅过人，于国于民都是个忠诚的英雄……这，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见她茫然如故，纪向真一声长叹，&ldo;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做的事是对的，只是难免会有一种&lso;他心狠手辣&rso;的印象吧。他回京三年，这都二十二了，也没哪户像样的人家敢与他议亲，想想也挺可怜。&rdo;

&ldo;可他看起来并不可怜，&rdo;月佼淡淡睨他一眼，有些鄙视，&ldo;你在他面前时，倒真是挺可怜的。趁人不在就说人坏话，不是君子所为。&rdo;

纪向真急红了脸，跳脚道：&ldo;我只是说说闲话而已，哪里说坏话了？其实我对他很尊敬的！&rdo;

准确地说，是&ldo;敬畏&rdo;。

&ldo;好吧，那闲话说完了吗？&rdo;月佼无奈摊手，腹中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ldo;哦对了，还没问你，你怎么跟严大人混到一处的？&rdo;

见她态度平静，纪向真顿时也觉得自己似乎大惊小怪了，于是讪讪地换了个话题。

月佼想了想，言简意赅道：&ldo;我也进京，顺路，就同你们搭个伴。&rdo;

&ldo;你进京做什么？&rdo;纪向真好奇。

月佼按着腹部，懒懒瞟他一眼：&ldo;想法子自己寻青草吃。&rdo;

纪向真咂摸半晌，终于想起这是自己先前说她的话，于是赶忙再三致歉，又诚恳谢了她的救命之恩。

&ldo;那，你想好去了要做什么了吗？&rdo;纪向真关切道。

月佼想了想，诚实地说：&ldo;先想法子找地方读书吧。不过不知我的钱够不够使，或许该先谋些事多赚一点钱再说。&rdo;

&ldo;诶，你傻不傻啊？&rdo;纪向真眼前一亮，拊掌道，&ldo;跟我一起去考官啊！&rdo;

&ldo;不是要先读书，才能考官吗？&rdo;月佼疑惑。

纪向真一听，忙又向她分享起来：&ldo;我说的这个不是每年春日的普通官考，是监察司的点招！&rdo;

他说的这事对月佼来说有些新奇，于是她也不急着回房了，忍着小腹的疼痛，认真询问道：&ldo;什么叫点招？&rdo;

&ldo;监察司有圣谕特准，可以先选拔出合适的人才，再由监察司来决定每个人该学些什么。若能被选中，学资由监察司来负担，住官舍，还管你吃饭，每个月有薪俸的。&rdo;

&ldo;听起来像天上掉馅儿饼啊……&rdo;月佼喃喃道。

纪向真得意地笑了：&ldo;不过，选中以后会有许多考核，考核不通过者就要卷铺盖回家，听说很苦，就不知你怕不怕了。&rdo;

月佼想了想，觉得完全没什么好怕的。

红云谷她是不能回去的，进京求学、考官本就是她的打算，至于要考什么官，她很随缘‐‐毕竟，她压根儿什么都不懂，连监察司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因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眼下大家也交上朋友了，纪向真便忍不住替她操心起来：&ldo;哎，不对，你们红云谷的人，有身份户籍吗？&rdo;

&ldo;那是什么？&rdo;月佼傻眼。

看她这反应，纪向真就知她果然没有身份户籍：&ldo;那你考个圈儿啊，没有身份户籍，进学、考官都是白日梦。&rdo;

月佼一听，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ldo;那东西怎么才有？诶不是，你不也是江湖人吗？你有啊？&rdo;

&ldo;我雅山纪氏毕竟是名门正派……&rdo;纪向真嘚瑟半句后，见她是当真急了，便连忙住嘴，认真替她想起法子来。

纪向真毕竟也是个初出江湖就折在洞天门手里的小可怜，自身并没有什么人脉可以帮得上这个忙，&ldo;要不，我给家父去封信？毕竟你救过我的命……&rdo;

他的父亲与严怀朗的外祖父高密侯有些许交情，严怀朗也是受高密侯所托，才将他带在身边指点一二的。

不过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许他父亲首先就不会同意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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