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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第1页）

她的嘴唇触在他的一只耳朵上，悄声说：&ldo;让我起来做早饭吧！&rdo;

他仿佛没听见她说的话，他的头仍一动不动偎在她怀里。

她又说了一遍：&ldo;让我起来做早饭吧。你昨天一天没吃饭，我要给你做顿好

吃的饭。你想吃什么呢？&rdo;

他这才自言自语似的说：&ldo;什么都不想吃。抱住你我不饿，不渴，不怕。&rdo;

&ldo;怕？不怕什么？&rdo;

&ldo;不怕待业，不怕没钱，不怕一切打击。就怕……失去你……&rdo;

她不知为何沉默了，她那只抚摸着他的手停止了抚摸，她那条搂着他的胳膊

慢慢放开了。

他还是那么偎在她怀里。

&ldo;咱们今天可是起得太晚了！&rdo;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握住灯绳，拉亮了

灯。

淡蓝色的幽光被灯光逼射到塑料布窗帘上去了。

他说：&ldo;对没有工作的人时间没有早晚。&rdo;

&ldo;你忘了我要去货车场上班啦？&rdo;

&ldo;我再也不让你为我去干那种活！从今天起我要你在家休养，我要天天为你

买好吃的做好吃的，像侍候养病的人一样侍候你！

今天我要一步不出门，一整天陪你呆在家里……&ldo;

他的话使她那颗女性的心幸福得快要发出喊叫声了！她感动得流泪了，又开

始抚摸他，并且喃喃地说：&ldo;我……真没想到……你还爱我……&rdo;

他回答：&ldo;我也真没想到你还爱我！&rdo;他抓住抚摸着他的那只手，又要痴情

地亲吻它，却在灯光下发现了她记在手背上的那些已模糊不清的字。

于是他没有亲吻她的手，很奇怪地问：&ldo;这个日期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记在手上？&ldo;

她便解释她在公共汽车站看到了一张怎样的&ldo;通告&rdo;，以及她

为什么要记下这个日期。

他不由得欠起了身，望着立柜顶上。立柜顶上平放着一架装在破旧盒子里的

坏了的扬琴。在兵团时，他也从没当过宣传队队员，但他学会了演奏它，而且演

奏得不错。大返城的日子里，它被扔在大宿舍的一个角落，没有谁想要它。他便

将它带回了城市，却一次也没有心思和情趣再摆弄它。

&ldo;我要把它修好！&rdo;他说：&ldo;千万提醒我别忘了你记的日子！&rdo;说完，他匆

匆穿衣服，好像他今天有了一件无比重要的事必须立刻开始做。

他一穿好衣服，便从立柜顶上取下了琴盒，将它放在桌上，轻轻打开了盒盖。

它断了好几根弦，弦码也丢了好几个。有一处显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深

深地塌陷了，要从里面撑起来分明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想，这可得给弟弟打个电

话，让弟弟抽时问回家一次，细木工修补起它来一定比他有些更巧妙的办法。他

紧了紧剩下的那几根弦，结果又紧断了一根，使他对自己懊恼得几乎想扇自己的

耳光。他在琴盒里寻找击棒，将手探人破了的琴盒衬布里去摸了个遍，一无所获。

他到厨房里取了两根筷子又走进来，双手分持着，在所剩无几的琴弦上敲了起来，

它发出一阵用音符表达的痛苦的呻吟。

她也已穿好了内衣，两腿还盖着被子，端坐在床上，出神地望着他。此刻，

完全不同的两种想法，使他们都从深深的任他们自由潜泳的爱河中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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