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我对面的位置,喝着与我同样的酒。我觉得他有些醉,就放下酒杯走过去。我一度有了活在梦里的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但很舒服,我感觉自己再被一种东西摆布着,但我并不抵触这种摆布。我让自己完全地跟着感觉走,我体验到一种不属于我的快乐,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恍惚间,我看见他拿起一只空酒杯,我以为他想让我倒酒,他却突然把手一松。
很快的,&lso;砰&rso;的一声,酒杯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我觉得脑子&lso;哗&rso;地一下,像被水冲洗了一样,顿时干净了。我看见自己斜靠在叶锦鹏的怀里,脸紧贴着他的胸口,一只胳膊向后绕过他的脖子,轻抚他的脸庞。我看见他看着我,用那种男人的眼光看着我。我在干什么!我心里一紧,触电似地弹起身,惊魂未定地看着从容沉着的叶锦鹏。
他抬起手腕看表,&ldo;楚小姐,按照我们的约定,你还有半个钟头的时间来向我提问。&rdo;
半个小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吗?天哪,这半个小时我都干了些什么?我努力回想,只有些残破的片段,还是看不清的片段。
&ldo;可以开始了吗?&rdo;他问。
我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ldo;好,我们开始。&rdo;如果这时我还不开始工作,我真不知道用怎样的措辞才能面对他。我翻开笔记本,熟悉的笔迹跃入眼帘。我是楚心亭。我这样告诉自己。采访很顺利,他很配合,很快就到了三点。我合上笔记本,吸了口气,&ldo;叶先生,您刚才谈了很多您事业上的成就,也谈了您对人生的态度,最后我想问一些关于叶先生感情生活的话题,不知道您介不介意。&rdo;
&ldo;即使我回答了,我也有权不让你公开报道的,是吧?&rdo;
&ldo;原则上,是。&rdo;
&ldo;你想知道些什么?&rdo;
&ldo;叶先生至今独身,很多人都想知道为什么?&rdo;
&ldo;那你想不想知道呢?&rdo;他反问。
&ldo;叶先生,我是代表杂志社和我的读者来问的。&rdo;我回避正面回答。
&ldo;其实独身的概念是什么呢?&rdo;他又反问,&ldo;我叶锦鹏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结婚生子,但这并不表示我没有爱情,没有女人。相反,我不结婚,很可能是因为我想保留对某个女人的感情。&rdo;
&ldo;为什么说是&lso;可能&rso;?&rdo;我很会抓字,这是文人的本能。
&ldo;因为不敢肯定,也不能肯定。过去的事,无法改变,无法假设,未来的事,更加不能给予判断,所以我只能说,可能。&rdo;
&ldo;听叶先生的意思,这位女士应该跟您分开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了。&rdo;
&ldo;是永远地分开了。&rdo;他纠正。
我突然觉得没法问下去了。他没有再说话,我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就在我要出门口的时候,他忽然问,&ldo;杂志,什么时候能出?&rdo;
&ldo;下周一就出刊了,&rdo;我回答,&ldo;我们的杂志全港发行,如果她还在香港,应该能看得到。&rdo;
&ldo;她死了。&rdo;他冒出一句,在我转动门把的时候。他抬头看我,我也正好扭头看他,&ldo;死于车祸。&rdo;他平静地。
我的心顿时寒了一下,我希望我想错了。我逃命似地跑出叶家,我甚至忘了停在5号车位的车。
我走在空旷的车道上,找不到方向,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陌生。我听到车喇叭的声音,我听到有谁在叫我,我回过头去,我看见一片漆黑向我涌来。我感觉自己倒在冰凉的地面上,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托起••••••同时,叶锦鹏正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厚厚的资料。那是我心脏移植手术和心理治疗报告的复本。
正文第十章未知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自己的床上,哥哥坐在我身边,而他,方卓含,背对着我站在窗边。
&ldo;你终于醒啦,吓死我们了。&rdo;哥哥担心地。
我坐起身,这才想起我还没跟卓含取消下午的复诊。
&ldo;卓含见你没去复诊,问你老板才知道你去采访叶锦鹏,赶到那儿的时候就看见你晕在车道上。&rdo;哥哥解释着,其实他不说,我也能猜得到。&ldo;你不去复诊怎么都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啊。&rdo;
&ldo;对不起啊,哥,下次不会了。&rdo;我知道哥哥是真的心疼我。
&ldo;君配,&rdo;卓含突然说话了,&ldo;我能和心亭单独谈谈吗?&rdo;
哥哥看看我,我点头。
屋里很安静,安静得让我有些不敢承受。&ldo;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rdo;我问。
&ldo;到底出什么事了?&rdo;卓含的表情很严肃,我知道他开始怀疑了。
&ldo;没事啊。&rdo;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执意隐瞒所发生的事。
&ldo;别再隐瞒了。&rdo;他好象很火,&ldo;你骗不了我的。昨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两天工夫你晕倒两次,而且每次都有叶锦鹏在场,你别跟我说这都是巧合。&rdo;
&ldo;就算我晕倒再多次,那也是我的事,这里是我的家,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私生活。&rdo;我也很倔,我更不想把他拉扯进来。
&ldo;我是你的医生,我有责任也有权利过问你的生活。&rdo;他搬出了杀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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