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一无所获,失望极了,她也不敢走远,怕被查看户籍,毕竟那是假的。看来要在这样人人自危的洛阳城里打探阿耶的下落是不可能了。
三个时辰后,世民回来了,不久怀安也远远的向他们走来,焦急的招手道:“快走。”
三人知道情况有异,很快跟上他,才走到前方路口,便被一伙人拦住,其中一个虬髯大汉大喝一声:“就是他,抓住他们。”
原来怀安潜入了城西的屯军驻地,本来他已经逃脱了盘问,但那个虬髯大汉看他皮肤白净,行为矫捷,眼中有神,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村民,便又追了上来,怀安只好脚底抹油逃了。
四人立刻掉头往回跑,世民拉住阿璃的手,对余下两人说:“分开走,你们往那边。”
怀安最先反应过来,拉起卢望的手便往右一拐,世民拉着阿璃往左闪入一条小巷,四人就此分道扬镳。
世民与阿璃七拐八拐、躲躲藏藏,无奈阿璃是个弱女子,注定他们跑不快,世民也不敢大开杀戒,怕引来更多的援兵,所以后面的追兵便像影子一样怎么也摆脱不了。
这时他们躲在一条小巷的草垛后面,世民小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藏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引开他们。”他看了看阿璃,目光既不舍又坚决:“等我回来。”
“嗯。”阿璃同样坚定的点点头。
世民起身将她头顶的草压实了,然后往路口故意一闪便将追兵都吸引了过去。他一路狂奔,又时不时回头与他们打斗一番,再继续往前跑,直到把追兵引向很远。等他终于摆脱了他们,才发现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虽然对这洛阳城不陌生,但并非熟悉这里每一条街巷,更何况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呢。他凭着模糊的印象一条街一条街扫过去,天渐渐暗了。
而在此之前,怀安与卢望毕竟行伍出身,凭着矫捷的身手,奔速如风,更兼卢望熟悉地形,转过三五条街巷便摆脱了追兵,早早的出了城,他们在城外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大王与王妃,天色已暗,他们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这两人是先回去了,便打道回营。
躲在草垛下面的阿璃此刻咬紧了牙关,颤颤发抖,她已经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她被发现了吗,大王为何还不回来?”
突然头上的草垛被揭开了,她紧闭眼睛,浑身战栗。
“五郎。”熟悉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五郎,这是她在军中的名字。
“大王。”她睁开双眼,本能的扑向他,浑身颤抖、不可抑制的抽泣着,世民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肩,柔声问道:“怕不怕?”
她本能的点点头,复又摇摇头。“大王为何现在才回来,你看,天都黑了。”她伏在他胸前低声埋怨道。
“都怪我,我不大熟悉这一带的路况,耽误了。”世民抬手去拭她脸上的泪水。
阿璃猛然清醒过来,立刻离开他的怀抱。脸一红,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啊?
世民讪讪的放下停在半空的手,“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马上就要宵禁了,我们必须赶紧找到一个投宿的地方。”
不由分说他牵起了她的手。
客栈他们是不敢去的,又横七竖八拐了好几条街道,他们在一条偏僻小巷尽头的一间低矮的屋舍前停下,轻轻叩响了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老者探头问道:“谁呀。”
“老丈,”世民道:“我们夫妻是从邙山脚下进城来卖炭的,现在天晚了出不了城,可否借宿一晚。”
老人伸长脖子往后望了望,问道:“那炭呢?”
“被......被官兵抢了。”阿璃回道。
“这些该天杀的。”老人望了望她,迟疑了一下,作了个请的姿势:“快进来。”
堂中食案上摆着热气腾腾的一菜一饭,看来老人家正准备吃晚饭,世民和阿璃望着这简单饭菜,只觉香气扑鼻,口水直往下咽,他们已经快有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老人一看,心中便明白了几分,道:“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再去做两个菜,一起吃吧。”
“那有劳您了。”世民也不客气。
老人才做完两个青菜,还没端上案,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刘老五,刘老五,在家吗?”
阿璃望了世民一眼,神情紧张,然后抬头恳求道:“老丈......
老人会意,朝他们向后面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走进了后面的厢房,
“何事?”刘老五端起案上的酒盏又饮了一口酒,才径直走向大门。
“何事呀。”他打开了一条门缝。
“刘老五,你又喝酒了。”说话的是这片的里长,他后面还跟着一队官兵,他挥手驱散着酒气:“我问你,你今日有没有看到一对陌生的年轻男女?”
“没有。”
“真的没有吗?让我们进去看看。”为首的一个官兵见他回答得这么干脆,竟生了疑。
“好啊,正好我女儿女婿的冤魂还没走远,正等着索你们的命哩,快进来吧。”他大喊着,索性将门打开了些,阿璃牵着世民的手此时冒出了冷汗。
“你......”那长官上前一把抓住他就要开打。
里长赶紧将两人拉扯开,赔笑道:“官爷,这刘老五老实人一个,我可以打包票的,他整日关在屋里喝闷酒,醉醺醺的能知道什么,又是新丧,心情不好,您请见谅。”他想他这里长做得容易嘛,这个时候了还要带着官兵一家一户的搜查,这样搜下去,他何时才能回家睡上一觉。
“就是,伍长,这里晦气,我们去下一家吧。”底下几人也哆嗦道。
“不行,上头有令,今日不找到人谁也别想收工,每家每户必须搜。”他长这么大可不是被吓大的,说着自己先朝里迈开了脚步,然后回头喝道:“赶紧都跟上来,给我仔细搜。”
后面四、五个人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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