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找到她了?&rdo;
&ldo;没有,那里是有个泥煤田,田里有黑森林,可是没有海巫婆,我想安徒生老爷爷那么厉害,说的故事全世界的孩子都爱听,应该不会说假话。我继续找,找了很久,最后在离南极不远的一座冰山下面找到了……&rdo;
&ldo;海巫婆吗?养着水蛇和癞□□的丑八怪?&rdo;
&ldo;没有那么丑,不过她不准我告诉别人她的样子。&rdo;
&ldo;连我也不能说吗?&rdo;
&ldo;任何人都不能说,这是她帮我实现愿望的要求之一。&rdo;
达成所愿总是有代价的,小美人鱼不就献出了自己的声音。朵拉忽地坐正,紧张万分,&ldo;她还有什么要求?&rdo;
阿蓝没说话,伸出一直拢在袖子里的双手。
再不是白皙健康的颜色,手心手背都被青灰色的厚皮覆住,上面布满细小的褶皱和角质层,摸上去却很湿滑,因为有黏液不断分泌的缘故。
朵拉卷起他的衣袖,正如那天梅子惊恐万状的描述,他的整条胳膊都回到了鲸鱼鳍的状态。
&ldo;只要情绪波动超过了一定的限度,我就会变成这样。&rdo;
情绪波动么……第一次是初见她,第二次是听到她重伤,第三次是今天,可今天从下水到上船,他并没有显露丝毫异样……
&ldo;你变回叨叨的时候,看起来那么淡定。&rdo;朵拉嘟囔,&ldo;只有我一个人激动得上蹿下跳。&rdo;
阿蓝笑了,他抬起手,像要抚摸她的发丝,潮湿的青灰皮质就快触上她那一瞬,又生生停在了半空。
&ldo;傻瓜,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激动么。&rdo;
太过庞大的身躯,一点动静都是雷霆万钧的气势,所以当她挨近身边,叨叨总显得平静,哪怕在人和鲸相隔十年才等来的相遇时刻,哪怕鲸的心里刮起了不逊于人的狂风骤雨。
可他连承认,都是那么的隐忍。
朵拉按住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ldo;你才傻瓜,你四月就见到我了,为什么不来找我?!&rdo;
阿蓝垂下眼睛,慢慢抽回手,&ldo;我告诉过你了。&rdo;
因为她活泼,漂亮,成熟,大方,身边围绕着许许多多帅小伙?朵拉不甘,&ldo;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势利?&rdo;
阿蓝的笑带上了一点点无奈,&ldo;不是你势利,是我……在你面前,我始终有点自卑。&rdo;
&ldo;为什么?!为什么要自卑?你是潜水天才,第一次打篮球就能赢,第一次当替身就有导演找你续约,你学什么都快,你还这么年轻,难道觉得自己会一直潦倒下去?&rdo;
&ldo;不是钱的问题……&rdo;
&ldo;那是什么问题?&rdo;
&ldo;朵拉,我是一条鲸,就算暂时有人的样子,可在人群里我没有父母,没有根,只能靠一双手挣钱讨生活,就连这双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吓死人的鳍。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人,我是一条鲸。&rdo;
朵拉很想说见鬼你是哪门子的鲸鱼你现在明明就是一个人,可她更清楚这样说只会伤他更深,&ldo;阿蓝,不管你是鲸是人,在我心里你和我没有什么不一样,你和我们,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rdo;
阿蓝缓缓摇头,&ldo;不一样,朵拉,不要自欺欺人,难道你愿意跟一个半人半兽的妖怪在一起?&rdo;
他恻然地笑着,再一次在她面前展开自己奇形怪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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