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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1页）

目送二人的剑光消失在天际，李道无一回头，忽问：&ldo;陶大哥，你要不要再吃一颗？&rdo;

陶重寒蹙眉看着那小玉瓶儿：&ldo;为何你师兄吃一颗，我要吃两颗？&rdo;

&ldo;你比我师兄高大、魁梧，吃寻常的药药量也要大一点儿吧？再有……&rdo;好端端的，李道无声音一下儿低了下去，道，&ldo;你又生得这般俊朗，若是因为驻颜丹吃得少了，没留住现在这副模样，那就太可惜了啊……不不，我不是说你再往后就不好看了，我的意思是，我……&rdo;

陶重寒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先语无伦次，脸烫得能当手炉用：&ldo;哎，我也不知道了，我没见过生得像你这样英俊的人儿，自然不知道以后如何，会更好看也说不定吧。是我孤陋寡闻，叫你见笑了，你就当我没说过，不必理我，不必理我。&rdo;

他脸上火辣辣的，热得他睁不开眼，可陶重寒不吱声，害他一颗心忐忑得要蹦出来。他勉强抬眼与身边人对视，二人的目光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撞在了一处。

陶重寒二话不说，从他手里拿过瓶子，倒出一颗服下：&ldo;好了吗？&rdo;

&ldo;好了，好了！&rdo;李道无大喜过望，美滋滋地封好瓶口，趁着运势好再许一愿，&ldo;陶大哥，若是你能隔一段儿时间来找我一次，让我看看药效如何，那就更好了。&rdo;

驻颜丹挺大一粒，陶重寒前后干咽了两颗连眼都没多眨一下，他是把心事全放在心底的人。而&ldo;心底&rdo;这个地方，也像是一间仓库，东西堆得多了、久了，一旦时过境迁他再想回味往往就找不到了。由于他将心事放仓库的习惯保持得太久，导致他仓库里的东西太多，所以放东西、找不到东西的循环时间越来越短。

人也看起来愈发深沉难测。

陶重寒面无表情时如一座巍峨的高山，还是及其俊秀的那种。

高山问道：&ldo;&lso;一段儿&rso;，是多久？&rdo;

&ldo;十日？&rdo;显然，李道无并没有事先计划，临场制订，发挥全凭心情，&ldo;七日？五日能成吗？不行那就七日吧。&rdo;

两派之间相隔数千里，七日报到一趟？这是一个足以要了人命的请求。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应当忿忿地把药吐出来，宁可不驻颜也省得吃人嘴软。

陶重寒：&ldo;可以。&rdo;

&ldo;嘿，还有就是……&rdo;李道无搓搓手，&ldo;实不相瞒，我师兄管教我比师父管教我还要更严一些，我怕是不太好下山。陶大哥能来派中找我么？&rdo;

&ldo;……&rdo;陶重寒无言以对。宋衍河不许李道无独自下山，他以找李道无为名想通过层层通传进山也并非易事，这不是他答应就能行得通的。

李道无：&ldo;其实我有一法，可穿无量结界，但是我受山灵限制，在山中不能御剑，要不我就偷偷下去了。陶大哥愿意试试么？你不必为难，若是不愿我也能理解。&rdo;

正所谓&ldo;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rdo;，私闯别派结界与私闯别人的府邸、金库没有任何区别，说没心怀不轨，谁信呢？多少懂点儿事的人就该知道，结界设在那里不是给你破着玩用的，这是绝对不可犯的忌讳。

陶重寒一低头，示意道：&ldo;讲。&rdo;

李道无立刻附着上去，一手在他耳边拢了个半筒，眼睛睁得滴溜溜地圆。说完一遍，又再三确认陶重寒听清了。

双方各自沉默了一会儿。

一场足以气死两边师父的密谋，就在这个艳阳天里沐浴着满园花香茁壮成长。

这法子或许可行，但也绝不算简单。陶重寒琢磨一会儿刚刚想通其中的道理，身边李道无又开口了：&ldo;陶大哥，我还有一事相求。&rdo;

陶重寒：&ldo;讲。&rdo;

&ldo;这个……&rdo;李道无哼哼着支吾了一会儿，&ldo;实在是不情之请，我难以启齿。&rdo;

他嘴上说着&ldo;难以启齿&rdo;，脸上却分明是一副&ldo;我怕说了吓着你，让你先有点儿准备&rdo;的模样。

&ldo;无妨，&rdo;陶重寒道，&ldo;讲。&rdo;

李道无客气地笑笑：&ldo;陶大哥，我师兄这个人，他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点点……他心思太仔细了，就有点儿不近人情。你以此法入山若是露出一点痕迹他必然能发觉，所以白日里不太方便。你看……你能不能……晚上来找我呀？&rdo;

夜闯结界，一旦败露更加百口莫辩，身败名裂只在旦夕。

陶重寒缓缓转回头去。

他双手负在身后，其中一只狠狠攥了攥拳，像是以千斤掌力将什么东西捏为齑粉：&ldo;什么时辰。&rdo;

李道无开这个口其实也是满心忐忑，听他这么说眼睛一亮，就不客气了：&ldo;我看，丑时到寅时都可以，那会儿差不多人都睡了。&rdo;

&ldo;嗯。&rdo;陶重寒负在身后的手掌一松，掌心里有看不见的碎末消逝在风中，离他越来越远。若这些碎末能被人敛到一处拼凑起来，可以分辨得出那正是&ldo;羞耻&rdo;和&ldo;礼教&rdo;的真身。

李道无高兴得直垫脚，傻乐了一阵儿，突然停下：&ldo;陶大哥，若是有一天我师兄和你打起来，你能不能别伤着他？&rdo;

陶重寒皱眉：&ldo;宋衍河非等闲之辈，无论对上谁，岂会轻易败阵？&rdo;他转念一想，又问，&ldo;这话，你和他说过吗？&rdo;

李道无：&ldo;没有。&rdo;

这不就是俗称的&ldo;拉偏架&rdo;么。

艳阳天里像是平白飘来了一朵乌云，不大不小，刚好遮了陶重寒头顶的一片天。这样一朵云，对别人来说无关痛痒，却足以让一个人眼前的红花绿柳黯然失色。

依宋衍河这些日子看他的眼神来看，两人的一战可能不会太远了。

人家师兄弟二人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李道无对他师兄有所偏袒无可厚非，但陶重寒还是不免……其实有些答案在面临选择的那一刻他心里就有了权衡，他是绝不可能真的伤了宋衍河的，李道无若是能对他说一句&ldo;千万小心，别被我师兄伤着了&rdo;，那他示个弱、认个输，也并非不可。

但是没有。

……那就没有吧。男人顶天立地，披荆斩棘，什么时候还需要别人给退路了。

&ldo;在我心里，陶大哥你更厉害一些，这话我不需要和我师兄说吧？&rdo;李道无这次才是真的&ldo;难以启齿&rdo;，张了几次嘴才说出口，&ldo;这天底下……我最不想见到受伤的就是你们二人。&rdo;

他的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在里面掩饰什么。仿佛他本来是怎么想的，就那么直白地写在眼里，而他所说的，就是他心里想的。

大地要回暖，春风要吹来，乌云也要散。

陶重寒长出了一口气，道：&ldo;知道了。&rdo;

皇榜楼楼高十余丈，莫乘风与宋衍河一前一后落在楼顶，引得底下围观的人群一阵叫好。

莫乘风讶异道：&ldo;宋兄定是有意相让了，否则我不可能比你先到那么一点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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