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凌又给自己举办了一场寿宴,她和鹤铭两个人的情绪状态简直是九曲十八弯,时而相对发疯,时而相对沉默,连与他们最亲近的薛宴惊都猜不透,何况底下这些仙人。
他们私下不知商讨过多少次要推翻凰凌的统治,被她发现后,一窝端了所有参与讨论的仙人,干脆下令今后除了帝君宴会,其他时间禁止聚集。
薛宴惊提议不如纵着他们造反玩玩,凰凌想了想,颇觉有趣:“也行,下次吧,正好借我的寿宴,给他们一个暗通款曲的机会。”
遗憾的是,仙人们已经被她吓得乖觉了不少,坐在台下,举杯说完祝酒词后,径直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目不斜视,绝不肯交头接耳、东张西望。
凰凌觉得无趣,看了看身旁的人:“薛宴惊,你还想弹琴吗?”
众仙下意识身子一颤,待仔细听得那句话只是弹琴,而并非“薛宴惊,你还想杀人吗”,这才勉强平静下来。
“也好。”
于是薛宴惊抱着琴走到场中央,坐了下来:“最近疏于练习,诸位多多包涵。”
被她视线扫过的仙人连忙摆着手,道声“不敢”,也不知是不敢些什么。
薛宴惊开始自信地拨弄琴弦,自弹自唱起来:“我本尘世一俗人,自至仙界,十载飘零,见农夫心内如汤煮,见公子王孙把扇摇,人间天上,事态炎凉,你看这四顾苍茫,人生能几度有此风光?”
这唱词不伦不类,倒像是把几首词句糅杂到一起了。
但时至今日,已经无人再敢拍桌而起,骂她一句混账了。
“往来皆是宵小,如何不愿还乡?”
场上一片安静,便只有她的歌声与琴声在上空回荡。
这大抵是一首思乡的曲子,一曲毕,凰凌托着腮于王座之上望着她:“往来皆是宵小?我觉得我也被你骂进去了,但是弹得不错。”
“谢陛下。”
“再来一首,这一次试着不要把我骂进去。”
“是。”薛宴惊笑着应了,再度抚上琴弦。
凰凌听着琴音,又抬眸扫了一眼座上空位,蹙起眉头:“睿德人呢?我的宴席他也敢迟到?”
底下众仙连忙赔笑:“兴许是什么事耽搁了。”
做仙人大概也就是这点不好,凡人能用的借口他们一概用不得,他们从不生病,想称病缺席都不大可能。至于什么路上仙轿坏了一类,更是不好用,仙轿坏了你可以飞过来的嘛,难道陛下寿宴这样重要的场合都不值得你劳动千金贵体飞上一飞?
此时众仙想替他找个借口都找不到,心下暗暗埋怨着睿德,生怕高台上这位喜怒无常的陛下会迁怒大家。
果然,这拙劣的托辞,让凰凌怒得一拍王座扶手:“一刻钟之内,我要见到他的人!”
薛宴惊柔声安抚道:“陛下切勿动怒,往好处想,睿德上仙兴许是仙逝了呢。”
众仙不由侧目,听听,怪不得人家能当陛下亲信呢,就是比其他仙人会说话。
凰凌看她一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音未落,有一衣衫染血的家伙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一进门就跪到在地,上气不接下气:“陛下,不、不好了!”
有和睿德上仙相熟的仙人,认出这位是睿德身边得用的仙官,见他浑身浴血,连忙追问:“这是怎么了?”
仙官一声号哭:“睿德上仙殁了!”
众人一惊,下意识齐刷刷地去看薛宴惊,却见到这杀人狂正老老实实地坐在抚琴的位置上,认真拨弄琴弦,见大家看过来,还无辜地眨了眨眼。
竟然不是她?
那还能有谁?
好在凰凌也正有此疑问,那仙官浑身一颤,似乎仅仅是回忆起适才的经历都觉得十分可怖:“是秀儿姑娘!”
“谁?”凰凌已经差不多忘掉了这个名字。
“是秀儿啊!”仙官慌里慌张地解释,“当初睿德上仙喜欢过的那个下界女子,后来被、被薛……”他偷眼瞄了一眼薛宴惊的方向,换了个说法,“莫名失踪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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