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遥抬头看着构造繁复的天花板,觉得自己的心脏像一块全是疮孔的面包,被人握在手里挤成一小团。他抓了下头发,轻声道:&ldo;你先给我找套合身的衣服吧。&rdo;
贺晋平盯着桌面,好像情绪无缘无故就爆发了:&ldo;你这个人为什么这样。&rdo;
喻遥低头放下了餐盘。
&ldo;你到底有没有道德?装女人骗男的,不肯承认自己做错了,一直撒谎一直撒谎。我真的以为你对我很好‐‐从家里到这边来,你最照顾我,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rdo;他攥紧五指,在桌上砸了一拳,&ldo;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玩儿我?知道我对雪儿还有感情所以穿女装勾引我,是不是?!&rdo;他怔忪了一瞬,&ldo;你怎么这么不要脸!&rdo;
喻遥拿纸巾擦净了手上的面包屑,大步朝他走过去,捧着他的脸颊覆唇而上,他真心实意说:&ldo;我也觉得我很不要脸。&rdo;
被猛地推开之后,喻遥停在不远处,双手抓着衣角,急的团团乱转。张开口但很难发出声,他费劲地说:&ldo;可我这个人就生成这样了,我爸妈对我也很失望。我在游戏里骗你,就是因为你对我好,好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但是凭什么我就不能喜欢你。我是卑劣,不要脸,我这种人,怎么能叫你别走呢。&rdo;他喘了一下,&ldo;可是我就想尽力而为,就算你要走,我也尽力留过你。你走了以后,我还是想你。你走吧,你走跟我没什么关系,因为我喜欢你本身就是错的。&rdo;
脑子里一片混乱,所有的回忆和思绪都变成利刃,刀刀戳心,每割一条血淋淋的口子,都在昭告他的卑劣和失败。喻遥长叹着气,热泪顺着脸颊直直滚落,&ldo;我年纪比你大,一事无成,游戏也打的菜,什么都没有,你喜欢那种梦幻一样的女孩子,她们跟我天差地别,但即使如此我也想喜欢你。你要是稍微喜欢我一下就好了。&rdo;
&ldo;你脑子绝对有问题。&rdo;贺晋平沉默了一会儿,这样说。
喻遥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居然真的听进去了,是,我脑子还有问题。他趴在沙发上哭了一会儿,抓心挠肺地,听见哐地一声门响,贺晋平砸门而出。
他爬起来,坐在沙发上喘了会儿气,头晕目眩脑仁发麻,几乎不能思考,好半天才稍微恢复了理智,就穿着睡袍,回了自己订的房间。
今天下雨了。
喻遥站在窗口往外眺望,外面灰蒙蒙的,细雨缠着寒风绵绵吹渡。他走到桌子边拿起了装好东西的帆布包,打开门走了出去。撑着伞,沿着固定的路线,出小区时保安跟他打了个招呼,笑问:&ldo;喻老师,下雨天还出去上班呢这是?&rdo;
喻遥跟他笑了下,站在旁边聊了几句,冒头踏进了雨里。地铁站里人潮汹涌,热气混着寒气,五味杂陈。喻遥收伞,找了个位子坐下,发怔似的望着车窗上的广告牌和霓虹灯。他还是决定去找贺晋平,无论如何也要找他,有时候人能做的努力实在太有限,但是不后悔。
沿着街道走,路边来来往往的人流,喻遥是早觉得的,贺晋平来这里就像一场梦,回去就是梦醒之时。手上沾了些飘进来的雨水,凉丝丝的,他停下脚步,移开伞看了看沉闷厚重的云层,无边无际的铅云中吐出雨丝,像针一样刺在他消瘦的面颊上。
拢上伞,在无数的阴影里前行。
身份证递给前台,她抬头看了下,房卡递过来。喻遥提着袋子去了电梯口,按了楼层之后稍事等待,挤进两个人。
随意地看了一眼,其中一位手搭在扶栏上。那只手骨节分明,修美纤长,沿着手看上去,腕表考究,洁白的袖子从西服袖口漏了小截出来,正装熨帖,领带一丝不苟,衬着张极为俊美周正的脸。那人微微侧目跟另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说话,长眉轻蹙,声音清润悦耳:&ldo;明明可以先去公司看看再过来。&rdo;语气有些责备。
喻遥怔了下,脑子里飞快闪过那张孤寒品香的照片。
旁边的男人五官端正,眉宇间英气逼人,勾了下嘴角意味不明地微笑,目光直勾勾落在他身上:&ldo;出差时间还长,急什么。&rdo;
轻轻嗤笑:&ldo;是你总说我不认真。&rdo;
声音低了下去:&ldo;那是以前。&rdo;
喻遥往旁边退了两步,再次打量戴着腕表的男人。他看起来还很年轻,眉目间风采妍丽,气质却凌厉分明。那是跟贺晋平差不多的,没太在社会上洗礼过的气质。
孤寒好像跟贺晋平同龄,也才23岁。
三个人在同一楼层,电梯门打开,喻遥在后面打算跟着出去,前面的步子却停了一下,刚抬起头,看到了站在电梯口的贺晋平。
他应该是打算下去,挑着眉将这边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跟他同龄的人身上。那人先伸手朝他走过去,他也伸手握了下,两个人老朋友似的拍了下肩。
&ldo;巧了,你来这边玩儿呢还是?&rdo;
&ldo;我上班,你呢?&rdo;
&ldo;我出差,你上班啊?&rdo;清润的声音顿时含了点笑,点点头,&ldo;就说好久没看见你了,前段时间宋言包了块山修车道,说要借你那车撑场子,不知道跟你说了没。&rdo;
客客气气地:&ldo;是,反正车库里停着也浪费,已经借了。&rdo;
&ldo;下次李景韫生日趴一起出来玩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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