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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接着他想到，现在，自己接受了李斯的意见，收回了成命。按照孔圣人的意思，知错必改，是一种好的品质。但是，按韩非的意思，一是说明自己不成熟，莽莽撞撞办了事，失去了&ldo;人主&rdo;的威严。二是自己决定了的又不做，朝令夕改，同样失去了&ldo;人主&rdo;的威严。他用感觉进行衡量，觉得自己并不像孔子讲的那样，是做了一件好事，而是认定自己做了一件窝心事。这样，秦王判定，自己还是倾向于韩非的。

问题是，如何应付这件错事呢？

想来想去，秦王决定照韩非&ldo;去好去恶&rdo;的思想加以处理。把自己的真实情感掩藏起来，不要表现出任何懊悔的神态，平静以待。

对他&ldo;要有几件事冒出来&rdo;的预感，他也想了又想，看看究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第四部盈亏

一、凯旋

&ldo;相国得胜回来了！&rdo;

喜悦的喊声在秦宫的上空回荡。

吕不韦率军横扫韩国二十余县，随后进入周境，一举灭掉了东周和西周。

当日的咸阳，清早还是一个艳阳天，到了午后，天空便出现了阴云，特别是，天际的阴云飘动很快，太阳在阴云之间忽隐忽现，给人一种不稳定的感觉。

大军是午后到了咸阳郊外的，吕不韦碰上的就是这样一种天气。

吕不韦回到咸阳，心情是复杂的，而主要的成分是惴惴不安。

临行前，他的心绪很糟。秦王，他的儿子没来由，在大殿之上讲了那样的话，他本来盼着儿子来找他，承认自己处事不妥，表示想明白了，或者没想明白，表示讨教。但儿子没有这样做‐‐非但没有这样做，反倒自作主张，要逐客，而且不把他这个父亲（尽管吕不韦清楚，嬴政并不知道，至少是并不能确定自己是他吕不韦的儿子，但在吕不韦的意识里，往往是把自己看成父亲的）放在眼里，等自己决定了，才向他招呼了一声。

这事算是解决了，李斯早已派人向他报告，说秦王接受劝谏，收回了逐客的成命。

但事情不在问题本身，嬴政收回成命，不会逐客了，但他为什么一个时期出现了那一连串的反常举动？这意味着什么？收回了逐客令，是不是恢复了往日的秉性？

这一连串的问题一直在吕不韦的头上悬着。

秦王在郊外迎接了大军。&ldo;万岁&rdo;的喊声响彻九霄。

吕不韦和蒙骜下车见了秦王，复又登车陪秦王检阅了得胜之军。

九辆车，每车驷马，上面各拉着一鼎，从秦王面前缓缓而过。

秦军凯旋，咸阳成了欢乐的海洋。

二、庆典

当日，秦王、太后、吕不韦聚在华阳宫太王太后的身边。华阳太王太后激动不已，她表示了惊异：&ldo;八百年的周朝就这样完了！&rdo;说完转向嬴政：&ldo;政儿，就这样完在你的宝座之下？&rdo;尔后转向吕不韦：&ldo;相国，就这样完在你的手上？看来，世道真的要变了！&rdo;

吕不韦道：&ldo;这肯定无疑！&rdo;

太王太后：&ldo;他们的鼎，相国，你弄来了？&rdo;

吕不韦道：&ldo;是，摆在了我们的殿中……&rdo;

太王太后：&ldo;周的天数尽了！你们说大殿上将要庆贺一番，这是应该的。只是，你们完了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赶出去……&rdo;说着转向太后：&ldo;我们娘儿俩也到殿上去瞧瞧，瞧瞧那些鼎是什么模样……&rdo;

九尊鼎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大殿中。

秦王与群臣在庆贺，史官宣读：&ldo;我取韩国二十四县，灭周，得周地，置三川郡……&rdo;

就在这时，殿角发出啼哭声，史官停下，赵高问：&ldo;什么人？&rdo;

就听一人道：&ldo;齐人淳于越……&rdo;这就是那个失声痛哭的人。

赵高问：&ldo;满朝皆贺，你为什么痛哭流涕？&rdo;

淳于越道：&ldo;我为周哀……&rdo;

真是扫兴！大家怒不可遏，齐声道：&ldo;赶出殿去！&rdo;

武士们就要动手了。这时，秦王道：&ldo;听他讲些什么……&rdo;

淳于越指着吕不韦问：&ldo;臣问相国：灭周，卜否？&rdo;

吕不韦认出了淳于越其人，知道他是博士馆一位博士，一向以正统孔门弟子自居。吕不韦回答了他，道：&ldo;未卜。&rdo;

淳于越问：&ldo;天命允否？&rdo;

吕不韦心里来了气，但竭力控制着自己，道：&ldo;天命必允。&rdo;

淳于越道：&ldo;未卜先知，闻所未闻……&rdo;

吕不韦觉得忍无可忍了，骂了一声：&ldo;腐儒！&rdo;

大家随后大叫了起来：&ldo;轰出去！轰出去！&rdo;

秦王要讲什么，吕不韦已经挥手示意，淳于越被轰出了大殿。

随后，史官贺词宣读完毕，大殿之上&ldo;万岁&ldo;声又起。接着进行了其他庆贺项目，活动结束。

大臣们纷纷离去。

大殿里剩下了秦王、吕不韦。赵高远远地站着，准备随时听从秦王和吕不韦的召唤。

三、迷茫

从吕不韦回来与秦王在郊外见了面到现在，两个人还没有讲过多少话。而实际上，吕不韦也好，秦王也好，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讲，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问题是，他们是不是最后决定讲给对方听，是不是决定向对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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