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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小内侍道：&ldo;回小娘子的话。太后娘娘说，安德殿的事她不清楚，也不能插手。小娘子还是回去等消息吧。&rdo;

朝朝捏紧了手中的轿帘：祖父那边探得的消息没头没尾，语焉不详，只说赵旦出了大事，却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现在如何。她心中不安，和祖父商量后，匆匆赶到朱雀门外，求见徐太后，结果徐太后却不肯见她。

赵旦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朝朝不敢想下去。

她现在该怎么办，就此打道回府吗？

朝朝咬了咬唇，对小内侍道：&ldo;我想求见陛下。&rdo;

小内侍犹豫：&ldo;这……&rdo;

朝朝道：&ldo;你放心，我不为难你。你去太极殿，找陛下身边的谈公公，或者王顺王公公也行，就说我要求见陛下，请他们代为转达。&rdo;说着，她对笼烟使了个眼色。

笼烟塞了一个荷包过去：&ldo;还请小公公帮忙。&rdo;

小内侍掂了掂荷包，笑开了花：&ldo;成，小的就为小娘子再跑一趟。&rdo;

这一次，朝朝没有等太久，小内侍很快回来，后面还跟着一顶绿呢小轿。王顺从小轿后小跑过来，殷勤地道：&ldo;花小娘子，陛下命小的接你过去。&rdo;

风呼啦啦吹过，几点雨丝飘了下来。王顺催促着抬轿的内侍加快脚步，终于赶在雨势蔓延前停到了太极殿檐下。

一下轿，便觉寒风吹面，冰冷的雨丝有几缕被风吹入，拍到脸上。朝朝畏冷，瑟缩了下，拢了拢外披的雪凫裘。

虽然已是春天，这倒春寒似乎比冬天更难捱。

王顺恭敬地道：&ldo;花小娘子，请随小的来。&rdo;领着她往赵韧平时处理政事的东堂御书房去。

到门口时，恰和一人打个照面。

那人也穿着内侍的服饰，瘦瘦小小的，生得清秀，面上白净无须，一双眼睛却是又红又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朝朝看得心头一突，叫住了他：&ldo;卢一亭，你怎么在这里？&rdo;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贴身服侍赵旦的内侍，赵旦去安德殿侍疾，他也跟着一起去了。

卢一亭呆呆地抬头，看到朝朝，仿佛忽然醒过神来，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ldo;花小娘子。&rdo;

朝朝心中生起不祥的预感：&ldo;你这是怎么了？&rdo;

卢一亭哽咽道：&ldo;小娘子，是主子他，他……&rdo;

朝朝的心弦绷到极点，屏息问道：&ldo;阿旦他怎么了？&rdo;

&ldo;花小娘子到啦。&rdo;谈德升的声音忽然响起。

卢一亭脸色一变，结结巴巴地道：&ldo;小，小的先回去了。&rdo;连伞都没打，兔子般一溜烟地钻入了绵绵雨帘中。

朝朝望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惊愕地看向谈德升。

谈德升一脸沉痛：&ldo;小娘子进殿再说吧。&rdo;

朝朝的心一瞬间如堕冰窖，脑中嗡嗡，无数个不好的念头从心头滚过。

莫非，赵韧终究容不下赵旦，对他动手了？

除此之外，根本别无解释。

伤心，愤怒，不甘、夹杂着无比的失望升腾而起，她越想越怕，越想越心冷：赵韧好狠的心！赵旦已落魄至此，没有能力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他为什么还是不愿放过！

原来，他先前留下赵旦的性命只是惺惺作态，等他坐稳了帝位，不需再做样子了，这把屠刀就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

那祖父呢，花家呢？现在祖父对他来说还有用，所以他多方容忍，可以耐着性子哄她；等到祖父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一天，以他的心狠，是不是马上就会秋后算账了？

朝朝浑身都在发抖，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进御书房的。待她回过神，已站在了赵韧面前。

这里与她去过的西堂外间一模一样的格局，进门就是一架紫檀座苏绣沧海月明座屏。正对着座屏的墙上，挂着幅巨幅的舆图。舆图旁，与西堂差不多的位置，有一道黄地云龙海牙纹锦帘。

屋子中间，则是巨大的花梨木书案，四周摆了几架抽屉格子，除此之外，再无别物，显得空空荡荡的。

赵韧穿一袭绛纱袍，并未戴冠，长发以一根玉簪束起，正坐在龙案前批阅奏折。听到她进来的动静，头也不抬，温言道：&ldo;一会儿就好，等朕片刻。&rdo;态度亲切随和，一如上次与她相见时。

朝朝五内如焚，一刻也无法等待。她的目光落到赵韧面上，见他若无其事的模样，握了握拳，走到他面前，盈盈下拜。

雪青色的留仙裙如盛开的芙蓉花绽放于地面，她的额头贴着冰冷的砖块，哽咽开口：&ldo;陛下，求您开恩，容我见阿旦一面。&rdo;

赵韧动作顿住，抬起头来。线条冷硬的面上几乎看不出多少表情，黑眸如古井无波，投到了她身上：&ldo;见他一面？&rdo;

朝朝哽咽道：&ldo;是，我与阿旦订婚四载，结缡在即，他却……于情于理，也该送他最后一程。&rdo;

赵韧冷冷道：&ldo;若朕不允呢？&rdo;

朝朝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没有否认&ldo;送他最后一程&rdo;的说法，赵旦果真……

无尽的悲凉汹涌而来，脑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咯嘣崩断，伤心、恼怒、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彻底湮没了她的理智。这些天所有的痛苦与坚持，挣扎与希望都成了一场空，在君王绝对的权力下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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