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您是徐老板?&rdo;柯山走上前轻声问道,眼睛四处打量着,似是在看商品。
&ldo;嗯,大军同志想买点什么?&rdo;徐老板扭头满脸堆笑地答道。
&ldo;听说你以前是卖蜡染花布的,还有存货吗?&rdo;
&ldo;大军同志听错了吧。&rdo;徐老板上下打量着柯山,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ldo;我家三代都是做姜糖生意的,哪里有花布买。&rdo;
柯山这才注意到徐老板手里拉扯的原来是姜糖,只见他将糖稀一头固定在一个铁环上,先扯出3尺多长,重合起来再拉扯,在烛光映照下,那糖稀泛着琥珀色彩,煞是好看。
&ldo;那给我扯两尺姜糖。&rdo;柯山说道。
&ldo;大军同志玩笑了,花布论尺扯,姜糖可是论斤称的。&rdo;见接头暗号对上了,徐老板停下手中的活计,包了两包姜糖地给柯山,一边收钱,一边低声说道,&ldo;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一趟。&rdo;
由于有秘密任务在身,城中又势必会有敌方的眼线,因此柯山在这两天并没有过多去出去走动。以前他从书中也对凤凰有所了解,知道这里是苗疆重镇,居住的多是骠悍不逊的苗族、土家族,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而&ldo;湘西王&rdo;陈渠珍、&ldo;苗王&rdo;龙云飞在此地经营多年,既拥兵自重乃至逼迫国民党湖南省主席何健下野,又曾携湘西子弟奋死拼杀在抗日前线,一直是国民党政府颇感头痛的&ldo;盲肠中的盲肠&rdo;。同时,这里又是民国首任内阁总理熊希龄以及沈从文的故乡,既有安邦治国之人,又有妙笔生花之士。如此一来,此地的文武之道及&ldo;湘西匪患&rdo;之名,便交织呈现出一幅颇为有意思的景致。
在第三天,柯山换好便装,带着小石、贺二虎趁夜色未褪,悄然出了凤凰城北门‐‐壁辉门。踏着石礅跨过沱江,柯山回首望去,只见壁辉门高高耸立,临江修建的城墙向两边延伸而去,远处是虹桥飞架两岸,再远处便是临江依山而建的一座座吊脚楼。
按照约定,柯山他们与徐老板在一处山洼会合,彼此并没有说话,一行4人便隐入群山之中。天黑之前,徐老板领他们钻进一个山洞,吃了些东西,便各自躺下休息。
柯山却一点也没有睡意,频频地看着手表,直到临近深夜12点了,洞外才连续响起3次鸟叫声,徐老板回了3声。只见一个黑影闪身进山洞,低声问道:&ldo;都到了?&rdo;听声音,来人正是贺玉宝。而徐老板并未答话,拿起地上自己的小包袱与贺玉宝擦肩而过,钻出了山洞。
柯山这才意识到贺玉宝是在问自己,连忙兴奋地说道:&ldo;都到了,就差你了。&rdo;小石、贺二虎听到动静也都坐了起来。
&ldo;嘿嘿。&rdo;贺玉宝走上前,借着篝火的余烬辨认着柯山、小石、贺二虎,&ldo;好,现在是一个都不差了。&rdo;
小石、贺二虎也认出对方。贺二虎兴奋得差点儿跳起来,&ldo;阿宝哥!&rdo;
&ldo;嘘‐‐&rdo;贺玉宝在嘴边做出噤声的手势,&ldo;废话少说,现在我先把情况说一下。&rdo;说着,拣起3块石头在篝火旁摆下一个三角形。
柯山、小石、贺二虎都围上来,静静地看着。
贺玉宝指着其中稍大的一块石头,说道:&ldo;这里是龙汉章盘踞的牛牯寨,有六七百人,大多是国民党正规军残部以及他在当地的亲信,吴刚平时龟缩在他这里。&rdo;然后又指着左右两个稍小的石头,&ldo;左边是张玉琳,有五六百人;右边是陈子贤、张平、周兴,有1000人左右。我现在是陈子贤的副官。&rdo;
通过贺玉宝的介绍,柯山大致了解了整体态势‐‐
龙汉章深知本地人关系错综复杂,又自恃是国民党嫡系,因此只接纳外乡来的正规军残部,而隐藏进山洞的粮食,也是由他们以及他的几名亲信看护。湘西地区拥有特殊的地质地貌,因此山洞遍布极广,贺玉宝一时也没有搞清楚粮食的具体隐藏地点,继而想到了柯山。
别看龙汉章的兵力并不多,但部下多是受过系统训练的正规军,因此战斗力最为雄厚,又有可以和台湾方面通过电台直接联系的吴刚坐阵,加上陈子贤匪部与张玉琳匪部在左右拱卫,而龙云飞部还可以适时增援,因此更是有恃无恐,叫嚣&ldo;只要有粮食在,就可坚持年,静待国军反攻大陆&rdo;。
从地形上看,我军若夺取且保障粮食安全,必先直击龙汉章部,控制藏粮山洞,并拿下牛牯寨。可是,这必然要先通过陈子贤、张玉琳匪部的火力网,而若龙云飞闻讯前来打援封住退路,我攻击部队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即便是出现僵持状态,或选择先逐一攻取陈子贤、张玉琳匪部,以扫清障碍,但龙汉章就会适时烧掉粮食,然后遁入大山,不远便是贵州境。
不过,毕竟他们是因为暂时的利益纠集到一起的,因此是各怀心事。龙汉章总以正统自居,并通过吴刚向台湾方面自吹自擂、邀功请赏,欲作湘西老大。而陈子贤身为暂编第1军军长,自认是目前仍坚持在湘西并经国民党任命的最高军事长官,因此对吴刚居然与龙汉章走得很近而心怀不满,可是他的直属武装已经被我军打散,堪称孤家寡人一个,继而不得不依附在张平、周兴匪部。虽然张平、周兴从编制上隶属暂编第1军,但历来的匪性让他们对陈子贤并不买账,而且彼此也是心怀芥蒂。陈子贤一方面左右逢源,以巩固自己的地位,一方面又小心翼翼地招兵买马,以扩充实力,贺玉宝就是借此成为了他的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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