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锯得很慢,慢到像要把十年来深深积攒的怨恨一丝丝地释放。
可今天,他眼神里有点不同平日的东西。
&ldo;父皇。&rdo;
他突然开口,一贯的低沈悦耳。我却听出得他心底隐约的得意。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自从我被他关进这地牢後,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我父皇,声音跟从前一样恭敬,然而我的心,缓缓沈了下去。
&ldo;一切,都可以结束了。&rdo;他用与我五官中最相似的那双黑眸盯视著我,视线似是穿透了我,薄削的唇微微扯起缕讥笑。
&ldo;我已经有了解毒之物。&rdo;
这句话,等於定了我的死亡。
闪著寒光的雪亮腰刀,被亲卫送到他平摊的手中。
我愣了一刻,随即笑。
这个结局,早在十年之前便已注定。
他凝望著刀锋上那一抹青森流转,良久,伸手拂开我额前血污凝结的头发,看著我,不说话。
我知道他在想什麽,於是笑得更响。&ldo;你还犹豫什麽?不敢下手就让侍卫来!我可没有你这样婆妈手软的儿子。&rdo;
头发猛地被他狠狠揪住,他用力地拧搅著手里的头发,似乎恨不得将我整张头皮都撕下来。
薄唇紧抿成一直线,锐利如剑锋。可他被火光照得阴晴不定的脸上,透著我才看得见的伤楚。
我皱起了眉,却并非因为头皮传来的剧痛。
一国之君,怎麽能露出这种表情?
我继续冷笑,挑衅他的极限。&ldo;反正我也从来没当你是我的儿子。你还有什麽不舍得?你──&rdo;
胸口倏忽一凉,紧跟著近乎麻痹的痛慢慢地扩散了全身。
半截刀身已经没入我胸膛,冰冷凌厉如他此刻的眼神。
终於……我张著嘴,想对他再笑一笑,涌出口的只有腥甜热辣的血。
他握著刀柄的手背青筋毕露,纹丝不动的胳膊却渐渐有了丝难以觉察的颤栗。
思绪如泛黄的画页,毫无预兆就凌乱地争先恐後飞满眼前。我看著他脸上神色变幻,忽然觉得心脏奇痛──
十年来,我还未曾叫过他一声名字。
&ldo;……玄……&rdo;现在叫,或许已经太迟。权当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真正对他尽一份人父的心。
我已气若游丝,可他仍然听到了,震惊地望著我。
就像十年前,我破门闯入密室的那天,他也是如此,不敢置信地紧盯我,瞬息不眨。
也许他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看著我的目光里,有多少渴望……
────────────────
那是我初次这麽近地仔细打量他。
虽然是我的长子,我对他的印象也仅仅如此。我甚至连他的娘亲叫什麽名字,长什麽样子都早已模糊。只记得她当时哭得很凄惨,却半点都不敢拒绝我在她身上驰骋。
十四岁的我,需要的,也不过是单纯的发泄。一夜过後,我便将她遗忘。
一个没有丝毫地位家世的卑贱侍女,在深宫内,不是默默等待红颜老去被发配回乡,便是沦为皇族的玩物,不值得我去留心。
我更不想去了解这个女人偷偷生下的孩子。那样低贱的血脉本不配怀上我的骨肉。可既然已经出世,我也就扮演起一个太子、一个父亲应该扮演的角色,拨了座荒废已久的冷宫&ldo;开元宫&rdo;安顿他们母子。
每年一度的宫宴,他们母子才得以出现在我眼前。次次都被深谙我心的近侍安排在离我最远的席位。
母子俩的容颜,隐在舞姬们甩开的水云长袖之後,遥远而黯淡。
在我登基那年的宫宴上,那个席位没有了女人的身影。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地端坐著。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被宫灯投落的烛焰抹上层深重阴影。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师尊求你别收徒了 竹马不青梅 十二金钱镖 冰魅 脱粉后我被前偶像撩了 女巫的占卜屋 俺爹俺娘 医手遮天[穿] 这个大叔有点坏 煮龙记 重生未来花匠 江山美人 魔药师 重生1975 我的狐朋狗友之魅影 夜樱 仙舞魅凰 帝王将相下岗再就业 平安世界 哭泣的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