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范翕回了宫舍,洗漱换衣用膳后,才无意般的,让泉安将姜女唤来。姜女有苦难言,她现在在外人眼中,是公子养在身边的侍女,恐时不时还可伺候公子床笫之事。但只有她自己懂,在公子翕的宫苑中,她简直被当犯人一样看押着,根本近不了公子的身。
偏范翕虚伪。&ldo;花朝节&rdo;的时候范翕故意将她带在身边,不知招了多少眼。
范翕就是一个伪君子,大恶人,疯子。偏世间无人相信!
姜女战战兢兢到范翕舍中报道,隔着门,她听范翕温温和和地喊她进屋,姜女硬着头皮推门而入。关了房门,她堪堪转个身,呼吸猛一滞,人被压在门上。范翕长发半束半披,灯烛火光映照,他冰凉俊美的脸倾下,修长的手掐在她喉咙上。
姜女呼吸一下子困难。
她目露惊恐色,两手仅仅抓住范翕掐她脖颈的手,怕他用力。她额上渗汗:&ldo;公子,饶、饶命……&rdo;
范翕轻声:&ldo;奚礼让人找你?&rdo;
姜女发着抖,看范翕缓缓放手,但她跌坐在地。心中明白,原来范翕什么都知道。恐怕范翕不杀她,也是为了麻痹奚礼。姜女心里发苦,今日她被世子的人叫出去问范翕宫中情况,她一面是真的不知,一面是太怕公子翕发疯而不敢说……那宫人责她错认主公,若再这样,世子定不饶她。
姜女忽而给范翕跪下,磕头:&ldo;奴婢什么也没说!奴婢什么都听公子的,日日喂毒奴婢也不会逃的……只是奴婢愚钝,不知道怎么帮公子。&rdo;
范翕顿在她面前,抬起她下巴。姜女与他俊秀面容对视,但是现在,面对范翕的俊容,姜女知道他是如何表里不一后,再生不出以前对他的那种妄念。她只是怕他,无比怕他……听范翕柔柔和和道:&ldo;下次奚礼再派人问你话,你就说一些。至于说什么,待我编给你。&rdo;
姜女哆嗦:&ldo;喏。&rdo;
范翕手指摩挲她下巴,彬彬有礼问:&ldo;奚礼的人今日问你什么话了?&rdo;
姜女答:&ldo;他问我、问我……公子有没有提过自己的未婚妻。公子与那位女郎是否恩爱……奴婢真的没有答他!因奴婢真的不知道!&rdo;
她颤颤抬眼:她根本不知道公子翕有未婚妻。
范翕站起来,丢弃姜女,转身垂下眼。他唇角含笑,笑意却冰凉,思维蓦地顿了一下‐‐原来奚礼在好奇他的未婚妻啊。
‐‐
夜间月冷,照亮半开窗扉。范翕独自窝在榻上饮酒,面容微醺。泉安进来,见他如此,大惊:&ldo;公子,您一会儿还与世子殿下有约,怎可饮酒?若是醉了……&rdo;
说出不合适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范翕慢慢抬眼,瞥了泉安一眼。泉安迟疑一瞬,跪于榻下,问:&ldo;可是姜女提起那位女郎,让您心中生厌?&rdo;
范翕不吭气,泉安已心疼他,为他抱不平:&ldo;公子,您别再想她了。今日我们已经离了洛地,她再骄横,也欺不到您头上了。&rdo;
范翕道:&ldo;胡说什么?她千娇百媚,洛地人人爱她,得娶她,不知多少人羡慕我平步青云。都说我一个罪女的儿子,是高攀了她……若是没有她,我还出不了丹凤台。你怎能说她不好?&rdo;
泉安道:&ldo;可是公子偏偏不喜她。她仗着千人爱,万人宠,肆意欺辱公子,她将公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却自称此为爱……并不是人人爱她,公子便要爱她。人人给予她想要的一切,公子就也要给予……&rdo;
凉月照床,青衫颓然,仆从喋喋不休地为公子抱不平。良久,范翕忽而起身,手持一壶酒,悠悠然,他向外走去。
泉安愕然起身:&ldo;公子,你去何处?&rdo;
范翕笑道:&ldo;……寻玉女啊。&rdo;
泉安急忙跟出去:&ldo;不、公子你不能去……&rdo;
你和奚礼殿下已经约好了啊!
你不能心情不好就去找你喜欢的玩啊!
你这是私通!私通!何况你可能喝多了酒,神志不清啊……
第27章
月落梧桐枝,宫门将将下钥,钟声从吴宫四角传来,寂落之音,如覆一层霜。
玉纤阿刚浣完一批纱,离了中庭才两步,玉纤阿便在院门口遇上侍女相候。她定定神,见是宫门前月下墙角处,容颜娇美的九公主奚妍转了头,腰下禁步随裙招摇。
玉纤阿沉静欠身,奚妍却上前,一把扶住她欲请安的动作。公主嗔道:&ldo;玉女,我专程来谢你的。你还要跟我行礼,我多不好意思呀。&rdo;
玉纤阿目光略略向宫门外瞥了一眼,隐约看到外头有卫士们挺拔的影子映在墙头。她猜是吕归这位郎中令带着卫士们等候在外。玉纤阿笑问:&ldo;可是公主如愿请郎中令陪您出宫了一趟?&rdo;
奚妍立马服了,回头对身后人笑道:&ldo;你还真猜对了,玉女什么都知道。&rdo;
从宫门外,缓缓的,革带紫授、腰佩长刀,乃是少年郎中令吕归走来。
吕归深深看了玉纤阿一眼,说:&ldo;她自然是聪慧的,不然不会教公主来磨臣。&rdo;
奚妍扮了个鬼脸,悄悄对玉纤阿说:&ldo;别理他,他面黑心善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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