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仪贵姬。&rdo;坐在上首的顺妃淡淡看过去,&ldo;这是什么话。夏妹妹晋封,你愿意贺就贺,不愿意贺就别说话,没的失了一宫主位的分寸。&rdo;
场面变得有趣了起来。
昭妃是个背地里待人刻薄却很会说场面话的人。从前她执掌后宫时,这样的直言告诫并不多见。
顺妃却直,仪贵姬挑拨得露骨,她告诫得就更直接,满座嫔妃的目光顿时都在三人直接回荡,等着好戏来看。
夏云姒只做没听见顺妃的话,含笑回仪贵姬:&ldo;贵姬娘娘这话说的可就耐人寻味了。臣妾听闻娘娘的贵姬之位还是昔年贵妃娘娘在世时给请的封,这两年娘娘跟随昭妃娘娘也不见再晋位份‐‐娘娘方才那话是提点臣妾呢,还是指桑骂槐地埋怨昭妃娘娘不多提携?&rdo;
&ldo;你……&rdo;仪贵姬面色一白,&ldo;少在这里颠倒是非!&rdo;
语气外强中干,慌张不言而喻。她自是要慌的,宫中不仅隔墙有耳,更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这话若被人传到昭妃耳朵里,昭妃怎么想可说不准。
顺妃微微笑着,将夏云姒的回顶与仪贵姬的呵斥置若罔闻:&ldo;今儿就都散了吧。夏妹妹赶紧去清凉殿把封号定了,也好让礼部尽快择定吉日给妹妹行加封礼。&rdo;
&ldo;诺。&rdo;夏云姒一应,与众人一并离席深福,&ldo;臣妾告退。&rdo;
从顺妃处离开,她却没急着去清凉殿,而是先回了玉竹轩,不紧不慢地用了早膳又陪静双待了会儿,才开始补妆更衣。
越是这个关头,她越要稳住步调。昨日还那样不疾不徐今日便热情似火地赶去面圣,便不对了。
更何况帝王多疑哪里是她昨日一番恳求就真能改变?她当下为了封号急急地去,焉知不会被他想成追名逐利?
是以在她走进清凉殿时已临近晌午,他仍在看着折子,抬头一看见她便放下了手里那本:&ldo;阿姒。&rdo;
她笑意款款:&ldo;皇上忙着,臣妾坐在旁边等一等。&rdo;
他摇摇头:&ldo;问安折罢了,不急。&rdo;
继而一招手,便有宦官疾步折去旁边的小间,不多时便捧了只托盘出来。
托盘里呈着三张纸笺,他不太满意地轻笑一声:&ldo;内官监拟封号没新意。你先看看,若没有喜欢的,另想一个给他们送去。&rdo;
夏云姒走过去看看,三个封号确实平常无奇:第一个是舒、第二个是颖,都不过常见的美好字眼。第三个是庄,更与她格格不入。
她偏头想想,笑得促狭:&ldo;封号该是皇上赐的,如今推给臣妾自己想,真是好会偷懒。&rdo;
&ldo;谁偷懒了?&rdo;他睃过来,&ldo;朕也想着呢,可没闲着。&rdo;
她嬉笑:&ldo;这还差不多。&rdo;说着又想想,悠哉哉道,&ldo;可这样空想也难,不如臣妾寻本书来,皇上翻到哪页便是哪页,臣妾再从那页挑个自己喜欢的字?&rdo;
拿这样的事与他寻乐,平日必定没有嫔妃敢做。
他也皱起眉头,拿起奏章在她额上轻敲:&ldo;拟封号的事,你当儿戏。&rdo;
&ldo;听说许多读书人给孩子取名都还是翻书来取呢。&rdo;她美眸上扬,&ldo;自可说是儿戏,可说是顺应天命不是也对?所谓头上三尺有神明,且看看上天为臣妾选个什么封号。&rdo;
&ldo;胡闹。&rdo;他还是摇头,却衔起笑,指指旁边的小间,&ldo;书架在那边。&rdo;
夏云姒盈盈一福,就笑吟吟地往那边去了。左看右看,最终挑了本美好字眼多些的《诗经》出来。
&ldo;喏。&rdo;她将书交给他,他伸手接过,正要翻,便见她朝他身后绕去。
她倾身蒙住他的眼睛:&ldo;皇上翻吧!&rdo;
灵越动听的声音触入耳中,惹得他后脊一阵酥痒,直酥进心底。
第39章葡萄
贺玄时定一定气,一壁感受着她手心的柔软一壁信手翻来。
书页展开的那一刻,她就把手松开了。
她从他肩头往前倾,两个人一并看,他哈地一声笑了:&ldo;《硕鼠》,硕姬?&rdo;
话刚出口,她一记粉拳捶在他肩上:&ldo;难听,臣妾不要!&rdo;
他却兴致勃勃地要提笔写下:&ldo;可是你说要顺应天命的,老天说了,你就是硕姬,要不鼠姬也行,你自己挑一个。&rdo;
便听她说:&ldo;尚宫局都是拟三个封号来选,皇上也得给臣妾翻三次!&rdo;
贺玄时扑哧笑出声。
她反应倒快。《诗经》里美好字眼那么多,若真翻三次,不论怎样都能翻出个好看的。
这玩法也有趣,他以哄她的口吻连应了几声好,她的手就又蒙了上来。
这回他刚一翻,便觉她即刻向前凑了过去。
《采绿》。
他又笑:&ldo;绿姬?&rdo;
她粉拳又捶他,美眸也一瞪,接着伸手指书:&ldo;&lso;终朝采绿,不盈一匊。&rso;臣妾喜欢那个盈字。&rdo;
&ldo;好,那先写下来。&rdo;他欣然提笔,写下一个&ldo;盈&rdo;字,想一想,又不怀好意地将&ldo;鼠&rdo;字也写在了纸上。
鼠字刚写两笔就听到一声冷哼,背后的人颇是不满,胳膊却从肩头搭来,将他一搂,口吻娇嗔:&ldo;皇上故意气臣妾,臣妾偏不生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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