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竹意背后必然有另外的势力支持。那么,是谁在支持他,目的又是什么?听了他问题,花竹意笑了起来,他灰色眼珠滴溜溜一转,“我是长昭皇室远亲,陛下您亲口向摄政公主把我要来,您难道还不清楚?至于要去哪里么……到了地方陛下您不就知道了?”说到这里,他还摇了摇指头,“陛下,人生的一多半乐趣就在于不知道哟~”“啊,既然这样,那就让朕来猜一猜,首先,你一定不是长昭的人,好吧,换个说法,即便你真是长昭子民,你也必然不会是长昭摄政公主安排下的暗桩。”花竹意听得津津有味,看着面前款款道来的大越皇帝,“你若真是受命于摄政公主,那么你就不会以长昭贵族身份入仕,而如果你是长昭贵族,受命于他国,那么,谁有能力买动你?若你不是长昭贵族,那么,谁有能力为你伪造出身,直达摄政公主驾前?”说到这里,萧羌刻意顿了顿,才浅浅笑道:“这么一说,朕倒忽然想起来了,摄政公主的驸马可是塑月皇族出身哪……”“陛下。”花竹意安安静静打断他的话,一向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脸上少见的收起了笑容。他看了一眼萧羌,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头,“我倒可以告诉陛下,我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他没什么温度的笑了一下,长长吐出一口气,“我想好好睡一觉。”章七十八真正的晏初(下)他的声音象是在雾里飘,“陛下,你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噩梦是什么吗?就是你做的不是噩梦,是回忆。噩梦其实是好东西,因为醒了之后人可以安慰自己,那些都没有发生过,是假的。最可怕的就是那么可怕的梦,不是假的,是真的,发生过,正在发生和以后还要发生……”一瞬间,萧羌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子,他低低问道:“……你梦到什么了?”花竹意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淡淡开口,“……眼泪。”“我每天每天都能梦到一个人的眼泪。”“她对我非常非常重要,她对任何人都笑嘻嘻的,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她的所有感情所有感受,只有我能感觉到,然后,全部是眼泪。没有其他任何的感情。”“她不能正常的感受和发泄情感,于是,她的所有痛苦和欢乐就全都集中在我这里了。可她从来没有快乐过。二十年,从来没有。”“在我的梦里,每一夜每一夜,她都在哭,我和她就像是一个吹火的筒子,她那头被封住了,所有吹进去的风就全部向我这个口扑了过来。”“我睡不好,一闭眼就是她在哭。而最可笑的是,当我知道,就是因为她比我早出生了一会儿,所以她所遭遇的那些事我都逃开了之后,我的从他脑海里滑过,有的稍纵即逝,有的稍稍停留,有的想起了名字没有影像,有的有了影像,那个名字却呼唤不出,这些黑白的彩色的模糊的清晰的图像慢慢悉数流去,最后留下的,却是一张笑嘻嘻的灿灿烂烂女子的笑脸。叶……兰……心……原来,他的记忆里的她,全都是这样的笑脸,灿烂活泼,让人看了就心生温暖。啊,本来以为会是杜笑儿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最后,最想再看一眼的,是叶兰心,他的妻子。杜笑儿有他的侄儿,但是叶兰心却只有他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哭?其实,还是想看她笑的。可惜,已经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意识开始慢慢的彻底模糊,然后那张笑脸也慢慢远去、破碎,却碎裂的时候都是明媚的笑着,然后他隐约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说,还没到他死的时候。谁还没到死的时候呢?他已经不知道了。萧逐是在下午时分被荧惑带到冰火洞的,萧逐落地的时候已经几乎没了气息,一声红衣,浸饱鲜血,几乎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本来的红,哪里是血染的。要不是荧惑事前给他喝下了混有自己鲜血的延命符水,强行用咒术为他镇住魂魄,他早就死在半路上,哪里能熬得到冰火洞。叶询虽在洞内,但从战斗开始,每半刻一次探马回报,他对前线的战况掌握丝毫不差,结果当荧惑把萧逐带入的时候,叶询也不过楞了一下,扫了一眼只有入气没有出气的萧逐,随即脸上就恢复了平静,挥手让下人出去,他悠闲的寻了室内一把椅子坐下,看着床榻上死人仿佛的萧逐,托着下颌,打量了一下对面的荧惑。“我若是你,就直接把他扔在沙场上,被乱军踏死也好,被自家军队救了伤重不治也好,都是死个干净。”说道这里,叶询优悠吐出一口气,“我本以为,你巴不得他死。”被他这么一说,荧惑忽然心虚,他默默低下头,想了一想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师尊……储君现在也在前线……”当储君两个字刚出口的一瞬间,荧惑忽然就觉得脸上一凉,但是这一下实在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直到把话说完了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叶询一掌抽得半边脸颊都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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