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就那么大,听说单人间的床都不怎么宽敞。”说起这个,温澜自知为了避嫌而定了这样标间的自己相当理亏,看着眼前人那双迷人的蓝眼睛,干巴巴道。
“算了。反正硬件那些都是次要的。”明仲夜倒是挺擅长给自己找心理补偿,看着他,又开始半开玩笑道,“不然你现在再让我多‘欺负’一下,我就原谅你这次定的这些房间?按天数算的话……嗯,看起来我收这么多,差不多能够本。”
温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比划出的数字:“你确定那样我们明天还起得来?一早上我们就得收拾行李出发了,明。”
“反正夜晚还长着嘛……”
假面
在一开始的预想里,温澜关于这次的邮轮度假,其实并没有想太多: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如果有那么一些时间,他能和明仲夜一起并肩站在甲板上,欣赏地平线尽头璀璨而绚丽的日出和晚霞,享受成群海鸥绕着船桅飞行的悠然,或者一同看看夜色下辽阔漫天的璀璨星光……即使碍于他人的目光,大庭广众之下两人只能单纯聊聊天、也不方便挨得太近做些亲昵的小动作,但能这样一起瞭望着远处无边无际的大海,共同聆听船前行时波浪拍击船舷的规律声响,安然陪伴着彼此,便也足够让他心动了。
至于游览沿途停靠的小岛上颇有异国风情的景点、或是一起在浅海潜水观珊瑚……那都是锦上添花,他并不奢望有足够的私人空间让两个人单独做这些事。不过,明仲夜好像对这些行程安排还挺感兴趣,可能的话,他也乐得一起参与。
不过,事实证明,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这次邮轮之旅,居然从一开始就完全偏离了他的设想和预计。
二人刚刚登上游轮,温澜就觉察出这次“同学会”似乎并不是以往那样小型的熟人内部宴会,而更像是一场盛大的商业活动:大半个邮轮都被包场,入口处候着的司仪穿着全套的白色礼服,核对过他们的邀请信件后,就径直把他们带去了会场,携带的行李则有专门的人员负责送去他们各自的房间,甚至都不劳烦他们自己稍微动一动手。
“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夸张一些。”明仲夜边跟着带路的司仪走着,边悄悄转过头来对他耳语道,“这宴会厅和舞厅看起来,简直像是十八世纪欧洲宫廷里的装扮布置。原来你们平常都喜欢这样玩吗?”
“……没有。”温澜摇摇头,微微蹙起了眉——刚刚穿过几个小厅和休息室的时候,他看到了好几个眼熟的人,都是各处商圈里的头面人物。显然,参加这次宴会的,并不只是他们的老同学,还有国内不少企业和集团的掌权代表。
“好久不见了,温澜。”司仪把他们带到了前厅后便离去,迎面走上来一个穿着紫色连衣裙、踩着白色高跟鞋的优雅女子——这位女性五官美丽秀逸,打扮精致,一头漂亮的卷发被烫成了棕色,自然披散垂坠至肩侧,更显露出其人华贵富丽、却不过分压人的气场。她戴着一双白色手套,刚刚看到温澜,就向他伸出了手来,露出大家闺秀式的明丽笑容,“多谢前来捧场。”
“不客气。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华月学姐。”温澜微笑着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脸上露出一副无可挑剔的商业式标准微笑,“有一阵没见了,学姐好像比以往更优雅动人了,犹如绽放的牡丹一般。这套礼服也真是漂亮,尤其衬学姐的身材。”
“哎呀,你才是。之前听人说你最近忙得很,还担心你是不是又清减了。现在看你整个人气色好得很,简直如鞘中之剑,愈发沉稳从容有韵味,也越发英俊迷人了。”华月轻笑着,扫了一眼他身后默默站着的明仲夜,“这位,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位国外来的朋友?”
“是的。”温澜点点头,“他不是商圈里的人,对国内这边的情况也不是很熟悉。礼节如有不周处,还请见谅。后面几天也麻烦学姐多照顾担待一下了。”
“没关系。我们这次请来的朋友很多,除了平常大家都熟悉的那些,还有好几个国外来的朋友,身边日韩东南亚还有欧美的混血儿都有,也许和这位朋友能聊得来。请务必不要顾虑拘束,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就好。”华月礼貌地和明仲夜握了握手,简单打量了他一番后,只微微一笑,目光便又移回了温澜身上,对他道,“你朋友想去逛逛的话,待会儿我可以找个人先带他去另几层看看,各种好玩好吃的很多,不会冷落了他的,你尽可放心。”
“那就先谢过学姐了。”温澜点点头。
随后,华月带着温澜走到旁边围成一小圈站着谈笑的人周围,依次向他介绍了一下那些正在闲聊的人物,“这位是x集团的张总,最近很火的那个投资项目你肯定听说过,之前r家的发布会你要是参加了,应该见过他;这位是t股份公司的徐总,前阵子我们才一起做了个大项目,你有兴趣等会可以给你详细介绍下,估计你会有点兴趣;这位是在k企业任市场总监的刘总经理。说起来,你们之前是不是还一起合作过?我记得她好像之前和我提起过,说你能力超群,处事又很成熟有风度,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以后有机会还想再进一步发展关系呢。”
“学姐谬赞了。”温澜和在场人物一一握手,微笑着打过招呼,彼此恭维客套了好几句,刚准备脱身,另外一个方向突然又走过来几个老熟人,一看见他就激动地几步跨过来:“哎,这不是温总吗?大忙人一个,没想到竟然真的跑来参加同学会了?”
“啊哈,真是稀客。”另外一个人说着,热络地凑上前,抓起温澜的手用力握了握,“温澜,有空来也不先跟老朋友们打声招呼?不然我们几个可以一起包机过来,一路上就不会那么无聊了——一路三缺一,你真不知道我们哥们几个多想再找个有水平的一起打牌。”
“嗨,也不看看咱们澜神是什么脾气。谁都像你一样喜欢那些吵吵嚷嚷的活动?再说了,澜神品味卓绝,身边的如花美人也要花时间好好陪,谁稀罕跟你一起打牌k歌浪费时间……”一个穿着粉色旗袍、面容姣好的女子在旁嗔了几句,随即转头过来朝着温澜陪笑道,“澜神,你上次和顾绝尘合作打造出的那个爆款,市面上几乎抢空了,这样的销售奇迹,我们都眼红得很。您什么时候能抽空给我们分享下经验,让我们这帮老同学也好好学习下,到底学神的思路和操作方式是什么样的?让我们也能借鉴借鉴,提前了解下市场下一个热门呗。”
“喂喂,我记得我们好像是来度假的吧?老同学刚见面就谈那些投资啊操盘啊什么的,不嫌俗气、也觉得心累吧?”之前那个人笑道,随即状似亲热地大力拍了拍温澜的肩膀,“温澜,别客气,这几天不想聊工作就不聊,哥们几个好好玩一玩、放松一下才是正事。听说这次华姐可是费心安排了不少有趣的活动,你可得给她几分面子……”随即,这人转过头,冲华月一笑,“华姐,听说这次晚宴非常丰富,是吧?”
“那是自然,包你们满意。”华月一笑,大方地点了点头,随即,她轻轻冲温澜点了点头,“好了,这几天时间还长,聚会的时间也很充足。刚刚赶来舟车劳顿,大家觉得累的不妨先去房间里休息一下,晚点再下来碰面?”
“好。”
“那就回见啦。”
终于打发完了这一大群人,走去自己舱室的路上,温澜又遇上了好几伙老同学或者商界的熟人,和不少人打了个招呼,或者寒暄叙旧了几句,或者约好了后几天一起聊个天吃个饭打个牌或者进行别的什么活动,一连串下来,几乎应接不暇。
在此过程中,明仲夜一直比较寡言,大部分时间只是默默站在旁边等温澜和人闲聊。偶尔有人问起他,听说他不是商圈的人士、只是温澜带过来的一个普通朋友后,大部分人好像也就对他失去了兴趣,只礼貌客套地与他握手打了个招呼,或者简单问了两句他的职业以及现在长居的地方,夸了夸他的汉语水平,就浅浅打住了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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