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视线一碰,谢琇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我……我不能任意怀疑皇上的用意。”他低声道,“可是,若是没有别的用途,就无法解释为何杜家想要得到它……”一枚未来的少帝会用来钤印的私章,它可以是“问道于天”,也可以是“圣明大成”,更可以只是“明光万里堂”——这是御书房的名称。所以,没有了“问道于天”,皇上手里依然还有一大堆私印可以作为信物,赐给下一任天子。为什么非得是“问道于天”呢?谢琇灵机一动。“这枚私章的历史,你查过没有?”她问道。“它就是先帝时雕刻成的吗?还是另有说法?”盛应弦一凛。他们查了这许多天,甚至连今上年少时用过这枚私章的一些奏折、诏旨和信件,只要是能让他们看的,他们都一一研究过了,并无真正的收获。他们也都知道,这枚私章原本是先帝所藏,后来当作信物赐给了今上。可是……没人真正知道,这枚私章是不是先帝时所刻成?它所用的石料是什么来源?它上面的刻字又有何其它说法?……当然,围绕着这些问题,总会有一些现在已知的官方说法。可是,当那些官方说法都不能解释这枚私章为何如此重要的时候,那些问题,就一定应该有别的答案。【第三个世界西洲曲】57而谢琇并没有给盛应弦更多思索的时间。在这位正义大男主用正义之道把他自己作进云川卫大牢之前,她要尽可能地多问一些问题,把她想要知道的信息都套一套。她继续问道:“那么你们有没有把杜家和贵妃有可能涉案的消息禀报给皇上?”盛应弦一怔,慢慢摇了摇头。“……没有证据。”他低声说道。“杜家和贵妃娘娘一口咬定是传家宝被盗,陆饮冰现在又下落不明,我们说他就是盗走了那枚私印,可也没有实据……若是没有证据就在皇上面前指控贵妃娘娘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他委婉地解释。谢琇已然明白了。在这种敏感时刻,即使只是正常的案情汇报和推理进展,也会被有心人扭曲成夺储之争的站队。更何况,天威难测。原作里的夺储之争最后并没有真正分出一个结果,故事就在“天南教”掀起的“中京之乱”被平定后落下帷幕。谢琇还记得在故事的结尾,盛应弦最终捉到了“天南教”的教主秦定鼎,经三司会审后押送刑场枭首;但临刑前,秦定鼎仰天长笑,大呼“你们都被骗了”,口口声声说着“达官贵人与升斗小民也没什么不同,世人都是一样愚昧,你们以为自己得到了胜利,但其实只不过是被假象蒙蔽了”,最后喝下一碗断头酒的时候,还高声吟诵一首断头诗曰:“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欢乐苦短,忧愁实多。何如尊酒,期之以客。天意巍巍,风云渐过。倒酒既尽,杖藜行歌。孰不有古,南山峨峨。”这首诗里暗含了“天南教”的“天南”二字,作为“天南教”教主之死的注脚,是再适合也不过了。但秦定鼎长声吟完这首诗之后,就闭目待死,一个字也不肯多说了。也因此,读者讨论的焦点之一,就在于“天南教教主死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有人认为那是秦定鼎死到临头还嘴硬,暗示“天南教”杀之不尽,还有余孽未曾完全清除干净;也有人认为那是作者在暗示主线的夺储之争依然没有画上句号,胜者尚在未定之天。就凭着原作最大boss临死前的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读者们竟然就推测出了作者或许还要再推第二部、第三部作品,把这个故事写成一个系列的目的。这个问题,谢琇在出任务之前也曾经询问过时空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得到的答复是“作者的确有这个意向,但还在写作中,不知何时才能推出第二部”。因此,她记得自己当时还和那位沉迷破案的纪折梅v10小姐姐,有过以下对话:谢琇:“……所以作者是打算写成什么?盛公案?”v10小姐姐:“不,按理说这个姓氏应该用京兆尹的或者是刑部尚书的吧……在原作里,京兆尹不怎么出彩,那就应该用刑部尚书郑啸的大名,‘郑公案’?”谢琇:“可是,你见过包公案的男一号是展昭吗?或者狄公案的男一号是李元芳?”v10小姐姐:“……不,没有。”v10小姐姐:“好吧,或许你是对的,的确应该称为‘盛公案’。不过这个‘盛公’也太年轻了一点……是‘盛六公子’的‘盛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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