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根本没有正眼瞧她。
夏儿有所察觉,目光讪讪,又上前了一步:“公子,这夜风有些凉,您披上衣裳吧……”
说着,拿起搭在手腕上的那件玄色长袍。
前几日,陆泓琛从那几个兵痞手中将她救出来时,穿的就是这件袍子,他的身形高大极了,正因太过高大,所以带着些许压抑,那双墨黑的眸子无比冷然,却又好看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夏儿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大户人家的翩翩公子,一个个样貌好是好看,却都与陆泓琛截然不同。
若那些人是阳春三月的繁花碧绿,陆泓琛便是冬日里一尘不染的寒冰。
人都对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有好奇之心,夏儿也是如此,她很想知道被这样一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公子宠爱,究竟是什么滋味……
“何人叫你碰这件袍子?”陆泓琛问。
“什么?”夏儿一时没回过神。
“何人叫你碰这件袍子?”陆泓琛淡色薄唇微动。
他素来惜字如金,此刻也只是冷然重复,一字也未多言。
触及他不带一丝温度的视线,夏儿头皮倏地一紧:“奴婢……奴婢见夜寒风大,便自作主张……”
话未说完,两手忽然一空,衣裳已被陆泓琛拿在手里。
夏儿面色一喜,心道公子虽冷口冷面,但到底还是没拒绝自己的殷勤……
如此看来,定是有戏。
怎料冷冷的一个字,打断了她心中的臆想。
“滚。”
“什么?”她诧异地张大了眼睛。
“滚出去,别叫本王重复第二遍。”陆泓琛道。
他冷峻的面色,着实将她吓得不轻,以至于压根没察觉这话中的古怪——能自称“本王”者,又岂会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儿?
对上那双漠然中带着鄙夷的眸子,夏儿脸颊一阵发烫。
既是羞的,也是恼的。
她咬紧了唇,只觉无比丢人。
想她眉目端正,样貌过人,别说在下人中百里挑一,就是与一众名门闺秀相比,也丝毫不遑多让,不料眼巴巴地自行送上门,却被人如此轻视……
她虽不了解陆泓琛的品性,但深知他的话绝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她害怕受罚,更害怕被赶出去独自流落街头,不敢再看他的眸光,低低应了声是,转身匆匆离去。
步伐有些凌乱,心里就像塞了一团棉花,着实闷得慌。
也不晓得公子会不会将此事告诉夫人,若夫人晓得了,那可如何是好……
这么一想,愈发烦闷,忍不住忧心忡忡起来。
而不远处,陆泓琛看着手中那玄色袍子,目光落于长袍一角,轻抚那只绣工压根称不上精致的蝴蝶。
这是秦雨缨亲手所绣。
她觉那“蚱蜢”香囊太丑,着实拿不出手,于是悄悄将香囊收走。
为了弥补,她在雨瑞的指点下苦练了好一阵子刺绣,终于绣得像模像样,取了他的衣物,留下了这只翩翩展翅的蝴蝶。
其实原本想绣的不是蝴蝶,而是蜻蜓。
绣着绣着,蜻蜓的翅膀就变得古怪起来,怎么瞧都像是一只大飞蛾,于是索性取了彩线,添了好些绚丽的花纹。
自从有了这蝴蝶刺绣,他就对这袍子视若珍宝,平日根本舍不得穿。
而今别的女人拿着这袍子,来他面前暗送秋波献殷勤,着实令他反感至极。
他无心再赏什么月色,回到客房,更衣而眠。
秦雨缨睡得沉沉,于睡梦中抱住他的一只手臂,呢喃了两个含糊不清的字眼,那浅淡的柳眉微蹙,似是做了什么噩梦。
“不怕,有夫君在……”他轻握她的柔荑,将她拥入怀中。
有他在,即便在睡梦里,也绝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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