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发男子听到穆克尔的话,初时感到的是慢慢的愤怒,但这份愤怒却逐渐平静下来。
理性告诉他,如果穆克尔要撒谎,大可以说他有办法,说他所传承的猎魔人的记忆里有关于解除单方灵契的方法。紫发男子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的人,但为了哪怕一丁点儿希望,他也愿意谨慎一试。
“针对默多的袭击,我们逆魔者军团派出了六十三人。”紫发男子盯着穆克尔,慢慢说道,“我们所预期的牺牲人数在十人之内,但结果,却是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风灵,她欠我们逆魔者军团六十三条人命。”
这计算方法可不太公平啊,虽然那六十三人大多数是被风灵引发的魔法灾难给干掉的,但在灾难发生之前,也有些被别人杀掉的啊,怎么能都算到风灵头上?穆克尔心中不以为然,这时却也没做什么徒劳的辩解,只等着对方说出重点。
“如果她真能找到解除单方灵契的方法,我们可以把这笔血债一笔勾销。但,如果你要我们相信她能解开灵契,请至少给我们拿出一个像样的保证。”
穆克尔耸耸肩,没有说话,依旧等待对方提出要求。
“你最初的提议是要加入逆魔者军团不是吗?那么就如你所愿,我们接受你成为我们的一员,作为交换,你也要接受那份单方灵契。”紫发男子冷笑向穆克尔伸出一只手,似乎等待着穆克尔和他握手成交,“如果你相信风灵能解开这个鬼东西,那么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你说呢?我的朋友。”
穆克尔看着紫发男子伸出来的手,非常干脆地笑摇摇头说:“毕竟不是有百分把握的事,我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要求?如果让风灵知道我答应了这种事,她非活剐了我不可。”
“你觉得你还会有选择吗?”紫发男子冷哼一声。身周的军团成员纷纷拔出武器,随时准备动手。
能解开这份灵契的人是谁都无所谓,他们只需要不计代价地弄到手。如果穆克尔不是这个能解开灵契的人。那么逼他接受灵契,再用他去胁迫风灵寻找解开灵契的线索。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而且这小子和风灵的关系看起来不错,想必风灵为了救小子的命,绝对会拼命寻找解开灵契的方法。
“呵呵,哈哈哈……”穆克尔仿佛遇到什么乐子一样笑了起来,“我本来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但现在,这份礼物只能勉强作为彼此休兵的要挟了。”
穆克尔看向紫发男子的神情逐渐冷淡下来。他伸手摸了摸身侧小史蒂芬的脑袋说:“抱歉了小史蒂芬。我原本是想帮你在地下工厂的朋友们一个忙,现在却成了要他们帮我的忙了。”
小史蒂芬迷惑不解地抬头看向穆克尔,却听到穆克尔原本柔和的声音变得无比生硬:“你……十分抱歉,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无从称呼。不过这无所谓,既然做不成朋友,我也没必要知道你的名字。只是作为善意的提醒,我觉得你该去听听地下工厂里的动静。”
紫发男子微一皱眉,“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有人迅速小跑过来,略扫了眼众人的对峙局面后,没有选择避忌,而是高声向紫发男子说道:“艾克大人,地下工厂暴动了。”
这个名为艾克的紫发男子明显吃了一惊。他恶狠狠看向穆克尔,问:“是你策动他们的?”
“是。”
“你是在让他们送死!地下的守备力量根本不是他们能应付的!”
“你是指那三十二个守备点的人吗?的确,每个守备点都有中阶水准的三十名魔武剑士加十五名魔法师,手无寸铁又身体孱弱的奴工根本应付不了。所以昨天夜里,我已经帮他们料理了二十九个地方。剩下的三个守备点靠近魔法熔炉,在奴工发起突袭的状态下,他们会被堵在那些靠近魔法熔炉的守备点里,而在那里,只怕他们自己都未必有胆量使用魔法。毕竟,引爆魔法熔炉可不是一件好儿的事。”
穆克尔轻描淡写的描述让紫发男子难以置信——一晚上处理了二十九个守备点?而且让这个地下工厂的负责人都毫无所觉?那可是相当于千人以上的中阶魔法兵团了!虽然紫发艾克自信自己也可以碾平一个中阶魔法兵团,但像穆克尔这样做得悄无声息,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怎么做到的?”紫发男子艾克问得咬牙切齿。
穆克尔淡漠地说道:“很简单,每个猎魔人都有自己专长的魔法,而我更擅长于精神魔法。只不过给千把人洗个脑,多简单的事儿。”
洗脑……紫发男子微微有些发呆——上千人的洗脑,那可是堪称禁咒级别的魔法!这就是猎魔人的恐怖之处吗?!
他派去监视观察穆克尔的人,都回报说这个穆克尔是个很低调的人,躲在地下工厂的这段时间里,简直就是个十分合格勤劳的奴工!在紫发男子艾克的印象里,有实力有本事的人总是高高在上,傲气十足,锋芒锐利,哪有像穆克尔这样能和和气气和奴工打交道,默不吭声和奴工一起工作的?
几乎依着这样的直觉,他觉得穆克尔也许有些实力,但根本不足为虑!
可现在……紫发艾克微微咬牙,他现在调集的这些人手,还能在尽量不引发大动静的情况下把穆克尔拿下吗?东泽王派来的监视者就在这个地下练兵场,虽然他们鄙夷着地下的肮脏,又得了艾克的好处,没有太深入这里,但如果打得动静太大了,难保不会惊动那边的官员。
可紫发艾克显然还是想漏了一些关键——
穆克尔勾起一抹冷笑,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我很清楚,地下工厂的管理职责现在大半落在了你们逆魔者军团的身上,这是你们数月前帮助清肃安娜王妃势力时,像东泽王索取的好处。如果工厂这么快就发生暴动,那将使你们的忠诚度受到质疑。一旦地下工厂暴动的事实暴露,会怎样呢?逆魔者军团里的负责人会因此死掉多少?地下工厂里的奴工,那些逆魔者军团的准成员会被清洗掉多少?呵呵,你们不会天真到以为抓我去给东泽王做个交代,就能幸免于难了吧?”
穆克尔看着紫发艾克阴沉无比的脸,不客气地说了下去:“这场的暴动,我可以帮你们瞒过去。现在那些守备点的人在我精神魔法的操控下,可以把工厂暴动的事情完全隐瞒下来。但这种军团级的魔法,效用期限会比较短,七天后,我的精神魔法会自行消耗掉,他们也会逐渐恢复自己的神志。尽管如此,我想,这也足够成为让我们彼此默契的筹码了。”
紫发艾克咬牙看着穆克尔没有说话。
整个地下空间,只剩下逆魔者的呼吸声和穆克尔冰冷的话音:“与我们合作,七天内,我们会让东泽国覆灭,让你们得到解放。或者,你们可以继续选择作为东泽王低贱的奴隶给他卖命,和他一起毁灭在风灵手中。相信我,东泽王、东泽国,不会有赢的机会。就算他再怎么挣扎,也只是死的够不够惨的区别。”
本来就是嘛,风灵实在不耐烦了,就像在波洛尔山时那样来一下,所谓不可攻破的神赐三城也都只有化作飞灰的份。
只不过,那是风灵最不想采用的方式而已。夙照三城,也有着百万居民啊。更何况,风灵想要的,可不只是东泽王的性命,而是完完整整的复仇。
紫发艾克盯了穆克尔半天,沉声说道:“如果你们办不到,如果你们输给东泽王,如果逆魔者军团的背叛被东泽王知道,那等待我们的将是军团的覆灭。让我们冒这种险的理由,就只有你口中的空话吗?”
穆克尔近前两步,捏上紫发艾克一直指向自己的剑刃,手指在上面轻轻一划,发出仿佛钢刀相搓的铮鸣。
“我想我说的够清楚了,艾克。如果你不同意和我们合作,明天一早东泽王将知道地下工厂的暴动,逆魔者军团无疑会因为忠诚遭到质疑而经历一场清洗。军团级的精神操控是很费神的,白白耗费魔法力和精力并不是我的喜好。况且,对于不会成为朋友的人,我可没那么老好人。在必定会遭受的清洗和可能存在的覆灭之间选择一个吧,紫发艾克,我会给你时间考虑。这么大的事儿,也许你需要和你的兄弟们商量商量。”
“咔啪——“穆克尔在紫发艾克的剑身上重重一弹,长剑应声而断。
“小史蒂芬,我们走。“
话音刚落,穆克尔和小史蒂芬的身影就消失不见——尽然是空间魔法!
紫发艾克有些发愣,身边的军团成员再三呼喊他的名字后,他才回过神来。
选择?这是选择吗?这只是一种赌博!以命相搏的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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