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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又曰：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尤。

又曰：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耶稣之言曰：

人则告汝矣，曰，抉而目者而亦抉其目，拔汝齿者汝亦拔其齿。我则诏汝曰，毋报怨也。人有披而右颊者以左颊就之;人有讼汝而夺汝裳者，以汝衣并与之;人有强汝行一里者，且与行二里焉。

此二圣之言也。今之人则不然。其言曰弱肉强食，曰强权即公理，曰竞争者，天演之公理也，曰世界者，强有力者之世界也。此亦一是非也，彼亦一是非也，古今人之间果孰是而孰非耶?

〔附记〕今夜遇休曼校长之子jabgschuran，jr，其人当比利时被侵时适在卜路塞尔，亲见鲁问之残破及卜路塞尔之获全，因询以讷博士告我之言是否确实。休曼君言卜城之获全，实出美公使brandwhitlock之力。其时市长ax有本市民兵二万，枪二万支，巳决以兵力拒数倍之德师。赖美使力劝以抗拒之无益，乃降。余询以美使是否属匮克派，休曼君答云，&ldo;此则非所知也。&rdo;（十一月十三日）

一六、&ldo;一致&rdo;之义

（十月廿六日）

前与韦莲司女士谈，女士问，&ldo;人生伦理繁复难尽，有一言以蔽之者乎?&rdo;余答曰：&ldo;此不易言。无已，其惟&lso;一致&rso;乎（nsistency）?一致者，言与行一致（言顾行，行顾言），今与昔一致（今与昔一致者，非必以昔所是为是，昔所非为非也。昔所见为是，故是之;今吾识进矣，乃以昔所是为非，则非之。其所是非异也，而其以吾所认定为是非者而是非之则一也，则亦一致也），对人与对己一致是也。&rdo;女士以为然。今日与讷博士谈，博士问，&ldo;天然科学以归纳论理为术，今治伦理，小之至于个人，大之至于国际，亦有一以贯之之术乎?&rdo;余答曰，&ldo;其唯一致乎?一致者，不独个人之言行一致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不欲施诸吾同国同种之人者，亦勿施诸异国异种之人也。此孔子所谓&lso;恕&rso;也，耶氏所谓&lso;金律&rso;也，康德（kant）所谓&lso;无条件之命令&rso;也，（康德之言曰，&lso;凡作一事，须令此事之理由，可成天下人之公法。&rso;〔alwaysactthatthoucansilltheaxiofthyacttobeeauniversallawofallrationalbegs--thecategoricaliperative〕此即《中庸》所谓&lso;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rso;也。）斯宾塞所谓&lso;公道之律&rso;也（见上则），弥尔所谓&lso;自由以勿侵他人之自由为界&rso;也：皆吾所谓一致也。一致之义大矣哉!&rdo;

一七、读葛令《伦理学发凡》与我之印证

（十月廿七日）

顷读葛令（thgreen）《伦理学发凡》中之一篇论&ldo;公益范围之推广&rdo;（pp237-253），其立论与我年来所持一一吻合，其文亦清畅可诵。吾月前在伦理学会演说&ldo;人群之推广&rdo;（theextensionofthegroup），略言&ldo;自一家而至一族一乡，自一乡而至一邑一国，今人至于国而止，不知国之外更有人类，更有世界，稍进一步，即跻大同之域。至国界而止，是自画也。&rdo;今读葛氏书，深喜古人先获我心，故志之。吾前年在西雷寇大学大同会演说&ldo;大同主义&rdo;之真谛，以康德&ldo;常把人看作一个目的，切勿看作一种用具&rdo;（alwaystreathuanityasanend，neverasaans此语最不易译）之语作结，葛氏亦然。

一八、周诒春君过美之演说

（十月三十日）

清华学堂校长周诒春君过此，此间同学开会欢迎之。周君演说，略曰：&ldo;诸君毕业，可归即亟归，勿久留此，须知中国需才急也。&rdo;此言乃与余平日所持&ldo;毋欲速&rdo;，宜久留习高等学问，学不厌深之意均反。周君又言留美归国学生之大病：&ldo;一曰自高声价&rdo;，是也;&ldo;二曰不切实用&rdo;（fallshortofrealpracticality）。其所举不切实用之例，如&ldo;不知运动场规则，不知踢球场广袤，不知议事秩序&rdo;，似近于细碎。

一九、《李鸿章自传》

（十月三十日）

哲学教师汉蒙先生今夜应哲学会之请，来会谈话，摘读美国新出版之《李鸿章自传》（oirflihung-插ng）。此书所记李氏日记，乃大不类中人口吻，疑出伪托也。他日当觅此书细研究之，如果出伪托，当揭其奸。（数日后，余借得此书读之，果皆伪作也。因作书评呈汉蒙先生，请其寄与印行此书之书店。）

二○、演说之道

（十月三十日）

演说的规则：一、先要知道&ldo;演说术&rdo;（oratory）已不合时宜了;二、先把你要说的话一一想好;三、把事实陈述完了，就坐下来;四、不要插入不相干的笑话;五、不要管手势、声音等等;六、个个字要清楚;七、演说之前不要吃太饱，最好喝杯茶，或小睡;八、小有成功，不可自满;当时时更求进步。

此一则见杂志，记演说之道，甚合吾平日所阅历，附记于此。

二一、近世不婚之伟人

（十一月二日）

吾尝倡&ldo;无后&rdo;说，今录近世不婚之伟人如下：

哲学家笛卡儿（descartes）

巴士卡尔（pascal）

斯平娜莎（spoza）

康德（kant）

霍布士（hobbes）

陆克（locke）

斯宾塞（hspencer）

科学家奈端（newton）

计学家亚丹斯密（adasith）

文学家福尔特儿（voltaire）

政治家别特（wpitt）

加富尔（cavour）

史学家吉朋（gibbon）

二二、&ldo;容忍迁就&rdo;与&ldo;各行其是&rdo;

（十一月三日）

韦莲司女士语余曰：&ldo;若吾人所持见解与家人父母所持见解扞格不入，则吾人当容忍迁就以求相安乎?抑将各行其是，虽至于决裂破坏而弗恤乎?&rdo;此问题乃人生第一重要问题，非一言所能尽，余细思之，可得二种解决：

余东方人也，则先言东方人之见解。昔毛义有母在，受征辟，捧檄而喜。其喜也，为母故也。母卒，即弃官去。义本不欲仕，乃为母屈耳。此东方人之见解也。吾名之曰&ldo;为人的容忍&rdo;（altruistictoleration）。推此意也，则父母所信仰（宗教之类），子女虽不以为然，而有时或不忍拂爱之者之意，则容忍迁就，甘心为爱我者屈可也。父母老矣，一旦遽失其所信仰，如失其所依归，其痛苦何可胜算?人至暮年，不易改其见解，不如吾辈少年人之可以新信仰易旧信仰也。其容忍也，出于体恤爱我者之心理，故曰&ldo;为人的容忍&rdo;。

次请言西方近世之说，其说曰：&ldo;凡百责任，以对一己之责任为最先。对一己不可不诚。吾所谓是，则是之，则笃信而力行之，不可为人屈。真理一而已，不容调护迁就，何可为他人之故而强信所不信，强行所不欲行乎?&rdo;此&ldo;不容忍&rdo;之说也。其所根据，亦并非自私之心，实亦为人者也。盖人类进化，全赖个人之自荩。思想之进化，则有独立思想者之功也。政治之进化，则维新革命者之功也。若人人为他人之故而自遏其思想言行之独立自由，则人类万无进化之日矣。（弥尔之《群己权界论》倡此说最力，易卜生之名剧《玩物之家》亦写此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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