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知道,从物理意义上,那么点存在已然不见了,所以再怎么惦念,惦念熬得再久,也就成了浮萍,无根的东西,死得也快。
所以,断了吧。
陆淮机械化手中的动作,终于一页一页变成了一片一片。
碎片化的白纸,即使黑字清晰,洋洋洒洒开,也似白雪。
也是,那年初雪,迟渊回复他那句“当然”时,他就该毁掉这东西了,拖了这么久啊
于是那些不可说出口的心意,在眼前幻化,指尖将那叠纸片抛出,他看着“白雪”缓缓下沉,似乎听到他曾问出口的那句——
“真这么爱么?”
不了。
那句话,从来就不止是问的迟渊。
·
处理干净。
陆淮拂过额头的冷汗,掌心按揉着小腹,只是莫名掌心冰凉,不适感并未减少分毫,但他竟然还笑得出。
“迟渊,就当从未存在过。”
·
迟渊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周遭世界静默至极,眼睁睁看着陆淮动作,他指尖掐进掌心,依然无知无觉。
他看着温热变成死灰,飞到他眼前,坠落到地面。
尝到口腔里的血腥气,他抑制不住地干咳,一声一声,越来越重。
他跪在地上。
听见陆淮对他说,就当从未存在过。
·
不可以。
·
他不敢抬起头,咳嗽止不住,他近乎佝偻着背,然而迟渊全然不顾,他忘记自己还能做什么,只用手一点点捧,一点点聚拢。
把满地的碎页,一一拾起。
不可以从未存在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我来啦
凌秩推门而入时,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见着陆淮的脸上那熟悉的漠然,不过也与过往模样并不全然相同——
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眸里被乌黑浓密的眼睫掩着,却从下垂的眼尾中瞧见些许怜悯
凌秩蓦然觉得自己的心被刺痛了下,慌张着转移视线,便看到迟渊佝偻着脊背,跪在满地雪白碎屑里。
他脑海里视觉处理出来的信息表达是这样,然而所用的描述词理应自诞生起便与迟渊绝缘,他见过轻狂年月里对方的意气风发,也见过半小时前迟渊的理智冷静,这些固定化的记忆被眼前画面一一驳倒,而他——
凌秩,哑然地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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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的两人对凌秩的闯入毫无觉察。
可实际上,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们只看得见彼此,是周围聒噪的画外音无法侵吞的气氛,也是来往不息的人海里全部的余光。
只是从未有人瞧见过那些剑拔弩张背后的特例准允,甚至当事人也是如此后知后觉。
不然,毁得一干二净的念想证明了什么
迟渊不断地把它们拢起,全然不知自己的指尖是颤抖的,更无暇顾及他到底有多狼狈,曾一心立下不在陆淮面前露一丝下风的“底线原则”也被击碎得无比彻底,他只是眨着空茫的眼睛,眼前只剩下那些零星的白色。
聚拢来,告诉陆淮,不可以。
他看见了,他不能当作没发生过。
哄骗小孩子的手段,掩耳盗铃的事他从未做过,现在更不会。
迟渊一字一句,强迫自己在脑海不断地重复,没有察觉到眼前情景越来越模糊,与是他只能弯起脊背,随着起伏弧度越来越大的胸口,在慌张又急切地收拢过程里,轻轻地、毫无作用地,捂了下心脏。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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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想叹口气,不明所以的窒闷让他无法呼吸,他理应是云淡风轻地俯下身来,凑到迟渊的耳边,抑或者伸出手,强迫现在低垂着头的人扬起脸看着他,连视线都不允许躲闪。
然后他满是笑意的眼睛对着迟渊,说道,可以了,迟渊,如果你想表示悲痛与难过,想以此来弥补还未发泄的愧疚和责任,此刻表现到现在刚刚好——
过,犹不及。
他确实看着自己探出手,也并不困难地勾起唇,伪装的愉悦在他无法看到的情况下也许刚刚好,他就像他表现得一般平淡和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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