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老大,你……&rdo;白杨瞪圆小眼睛,屏息凝神,环顾四周,小声同周自恒咬耳朵,&ldo;你作弊不会被发现吧?&rdo;
周自恒被气了个仰倒,并不想和白杨再说一个字。
&ldo;哼!&rdo;他把白杨的凳子踹倒,白杨忙不迭手脚并用爬起来。
&ldo;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rdo;周自恒重新背诵一遍,依旧卡在下半阙。
这读书啊,背课文啊,怎么就这么难呢!周自恒抓了一把头发,暴脾气上来,就想把语文书丢进后边的垃圾筐里。这样的念头起来,他就卷着书,手臂在这时候被人一拉。
&ldo;小肥羊滚蛋!&rdo;周自恒骂骂咧咧。
&ldo;是我。&rdo;明玥声音细弱蚊蝇。
他坐在门边,没关上门,明玥伸手拉着他的衣袖,眨着眼睛,又躲到外头去。
明玥是借了上洗手间的理由跑出来的,又怕被发现,躲进楼梯间的工具房,周自恒从座位上跨出来,也没和班长交代,径直就循着明玥的背影跟过去。
&ldo;你想我了啊?&rdo;周自恒勾起唇,手抵着工具房的门板,又骄傲又得意,但依旧有一些傲娇,&ldo;不是就上个早读课吗?也要喊我出来啊。&rdo;
明玥脸颊绯红,她想摇头,但踟躇片刻后又点头,把热水递给周自恒:&ldo;你该吃药了。&rdo;周自恒体质非常好,几乎不生病,但月前一场感冒却流连不去,还总得明玥提醒着,才记得吃药。
周自恒接过水杯,温度从掌心传到心口。
他其实好了大半,只余一点风寒,但这样被照顾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快飘起来。
明玥拉着他的手不放,小心翼翼地看他手背的伤口,他身上好像只有这出疤痕累累,新伤旧伤堆积,明玥皱起眉头,吹了吹热气,叮嘱他:&ldo;记得不能去碰水,也不能撕开血痂,养了也不能挠。&rdo;
她的手是柔软的,玉嫩白皙,拉着他黑色的衬衫袖口,好似能生光。工具室狭小,只有一点光从小窗透出,她轻轻吹气,浓密的长睫卷翘,光影细致勾勒出她的脸颊轮廓。
&ldo;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rdo;周自恒脑子里蓦地一片空白,吐出这么一句话。
明玥脸上羞红,她露出一点酒窝,问:&ldo;你是在背书吗?&rdo;这是词人韦庄的《菩萨蛮》,高中必背课文,这一句寥寥数语,描绘出江南女郎美丽。
&ldo;对,我是在背书。&rdo;周自恒顺着她的话回答。
&ldo;可我觉得,你是在调戏我。&rdo;明玥声音糯糯。
&ldo;对,我是在调戏你。&rdo;周自恒依旧顺着她的话答。
哪……哪有这么说话的!
明玥把手从他袖口上挪回来,背在后头,绞成一团麻花。她瞪了他两眼,他老神在在笑,明玥只好又低着头,实在奈何不了他,道:&ldo;你这次考得很好。&rdo;
她绞尽脑汁,也只能用这样一句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ldo;嗯?&rdo;周自恒挑了挑眉毛,露出八颗皓白的牙齿,&ldo;你这么快就知道了啊?&rdo;
他又低下头,整个罩住她:&ldo;那我是不是很棒啊?允许你亲我一下。&rdo;
明玥片刻犹豫,上前一步,亲了他脸颊一下,郑重同他道:&ldo;以后进步一名,亲一下。&rdo;
周自恒眯着眼睛,不说话了。
&ldo;在想什么?&rdo;
&ldo;我在想啊,我要是把年级第一撬走,你不是得亲我九百多下,嘴巴都要亲麻!&rdo;周自恒眉飞色舞。
这关注点!明玥把工具室的门打开,跺脚,上楼,回到教室。
周自恒拿着一瓶热水,吹了一声口哨,也跟着回去。不过坐下片刻,又背起了诗词:&ldo;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rdo;
他并未翻书,背诵一字不差,白杨瞪圆眼睛,开始暗自质疑自己的人生。
老大就是老大啊!
白杨这样想着,一上午的课都听得用心,忍着不睡做笔记,偶尔困倦,就瞄一眼孟芃芃的背影。
但这一道背影,在午休时分消失。
班主任把孟芃芃叫到了办公室。
入夏有蝉鸣嘒嘒,办公室敞明阔亮,吱呀吱呀的电风扇扇着风。孟芃芃就站在电风扇底下,有汗水慢慢渗透她的衬衫,她并不热,只是虚冷。
成老师开门见山:&ldo;你的父母刚刚打来电话,他们并不是很满意你这次的成绩。&rdo;成老师依旧穿了一件灰色的衬衫,夏天来换成短袖,批改作业的桌子上工整干净,边上摆了一把老旧的蒲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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