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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第1页）

&ldo;这你不用管，包在我身上。&rdo;

&ldo;还有，&rdo;七姑奶奶又说，&ldo;五哥的意思不知道怎么样？&rdo;

&ldo;为你好，五哥无有不答应的，这也包在我身上。&rdo;

七姑奶奶凝神想了一会，通前彻后思量遍，没有啥行不通的，只有一点顾虑：自己象不象知府家的姑奶奶？

这样一想，便又下了决心，&ldo;我一定要改一改！&rdo;她说，&ldo;要象个官家小姐！&rdo;

&ldo;对！这才是真的。&rdo;

就在这时候，只听辘辘马车声，自远而近，七姑奶奶是听惯了这声音的，说一声，&ldo;老古回来了！&rdo;随即掀开窗帘凝望。

胡雪岩也站起来看，只见暮霭中现出两条人影，隐约分辨得出，一个是古应春，一个是尤五。等上楼来一看，果然不错。古应春把一大包熏鹌鹑之类的野味交给七姑奶奶时，不由得凝神望了她一眼。

&ldo;怎么样？&rdo;他看她眉目舒展，多少天来隐隐存在的郁悒，一扫而空，所以问道：&ldo;老胡出了什么好主意？&rdo;

这一问，连尤五也是精神一振，双眼左右环视，从胡雪岩看到他妹妹脸上，显出渴望了解的神情。

这使得七姑奶奶很感动。她一直以为尤五对自己的麻烦，不闻不问，也不常来看她，是故意冷淡的表示，内心相当不满，现在才知道他是如何关切！

因此，反倒矜持慎重了，&ldo;请小爷叔告诉你们好了。&rdo;她说，&ldo;这件事要问五哥。&rdo;说完，翩然下楼，到厨房去了。

于是，胡雪岩把他的办法，为他们说了一遍。古应春十分兴奋，而尤五则比较沉着，所表示的意见，也就是七姑奶奶所顾虑过的。

&ldo;王大老爷跟你的交情，我是晓得的，一说一定成功。不过我们自己要照照镜子，就算高攀上了，王大老爷不嫌弃，旁人会说闲后。&rdo;

&ldo;五哥，你说这话，我就不佩服了。&rdo;胡雪岩很率直地说，&ldo;你难道是那种怕旁人道长论短说闲话的人？&rdo;

尤五面有愧色，&ldo;自己人，我说实话，&rdo;他说，&ldo;这两年我真的有点怕

事。俗语道得好：&ldo;初出三年，天下去得，再走三年，寸步难行。&lso;我现在就常想到这两句话。&rdo;

胡、古两人都不作声，因为不知道尤五这话中是不是有何所指？觉得以保持沉默为宜。

&ldo;这不谈了。就照小爷叔的办法，我这里在礼节上应该如何预备，请小爷叔吩咐。&rdo;

&ldo;这是小事。眼前我们先要替老古筹划，事情要这样做法，就算原来所谈的亲事，已经不成功，另起炉灶娶王家的小姐。这样子才装得象。&rdo;

&ldo;对！&rdo;尤五又郑重其事地说：&ldo;有句话！我要请小爷叔告诉阿七，这里不能再住了，先回松江去。&rdo;

提到这一层，胡雪岩突然想起一句话，对古应春笑道：&ldo;对不起！我要跟尤五哥讲个蛮有趣的笑话。&rdo;

既是有趣的笑话，何不说来大家听听，偏要背着人去讲？可见这笑话与自己有关。不但古应春大感困扰，连尤五也觉得奇怪，等胡雪岩说了七姑奶奶所表明的心迹，他却真的笑了，笑声甚大，因为一小半是好笑，一大半是欣悦，自己妹子不管怎么样飞扬浮操，到底还是玉洁冰清的！

&ldo;笑啥？&rdo;古应春真的忍不住了，走过来问道：&ldo;说来让我也笑笑。&rdo;

尤五和胡雪岩都不答他的话，不约而同的对看了一眼，相互征询意见。

&ldo;这话应该说明白它！&rdo;尤五很认真的说。

要说当然该由胡雪岩来说，他把古应人拉到一边，揭破了七姑奶奶的秘密。

&ldo;怪不得！&rdo;古应春失声而呼，心中有无比的宽慰，因为解消了他多少天来，只能存之于心愿，无法跟人去研究的一个疑团。那天五更梦醒，只见七姑奶奶穿一件小夹袄在灯下独坐，眼下隐隐泪痕，然后就说，什么都给他了，要他对着灯起誓，永不变心。他也真的觉得愧对佳人，所以唯命是从。

但有时静中回想，怎么样也记不起那般&ldo;软玉温香抱满怀&rdo;的旖旎风光，更不用说真个消魂，是何滋味？人生最难得的良宵，竟这样胡里胡涂、不知不觉地度过，真比&ldo;猪八戒吃人参果&rdo;还可惜。此刻才知道&ldo;猪八戒&rdo;是受了骗了。

然而受骗比不曾受骗好！古应春非七姑奶奶不娶，主要的是为了尽责任，此刻却又恢复到初见时心境，&ldo;整顿全神注定卿&rdo;，是倾心爱慕，因而又向胡雪岩深深一揖：&ldo;务期玉成，越快越好！&rdo;

&ldo;好事多磨，你把心耐下来。&rdo;胡雪岩揉一揉肚子说：&ldo;我实在饿了。&rdo;

这一说，尤五和古应春都有同感，不知道女主人在做什么费手脚的菜，一直不能开饭？正想下楼探望，只见七姑奶奶带着小大姐，端了朱漆托盘上来，一进门就笑道：&ldo;今天吃广东鱼生。我是第一次做，不晓得灵光不灵光？

如果不好吃，你们骂老古，是他传授得不得法。&ldo;

&ldo;你是第一次做，我是第一次见。怎么个吃法？&rdo;

胡雪岩一面说，一面走过去看，中间是个空的盛鱼翅的大冰盘，另外又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盘子，盛着鱼生、榨得干干的萝卜丝、油炸过的粉丝与馓子、盐、糖、麻油、胡椒之类的作料，另有一碟切得其细如发的绿色丝子，他可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了。

&ldo;是橘树叶子，当香料用的。&rdo;七姑奶奶说，&ldo;要切得细，费了我好大的工夫。&rdo;

这样一个豪放不拘细节的&ldo;女张飞&rdo;，能静下心来花样的细功夫，胡雪岩颇为惊异，同时也相当感动，不由得就说了声：&ldo;真难为你！&rdo;

&ldo;先不要恭维我，尝了味道再说。&rdo;

于是四个人一起动手，将所有的作料都倾入大冰盘，搅拌匀了，胡雪岩夹一筷送入口中，果然别有风味。

&ldo;拿酒来！&rdo;好久不曾开口的尤五说，&ldo;今天要好好敬小爷叔几杯酒。&rdo;

这一顿酒，喝得极其舒畅，胡雪岩成了&ldo;众矢之的&rdo;，三个人纷纷酬劝，喝到八分，吃了两碗鱼生及第粥，通体皆暖，乘兴说道：&ldo;五哥，我们去走走！&rdo;

&ldo;你想到哪里去？&rdo;尤五问。

&ldo;走着再说。&rdo;

他们俩站了起来，古应春亦接踵而起，喊了声&ldo;七姐！&rdo;然后歉意地说：&ldo;老胡第一天到，我该陪陪他。&rdo;

七姑奶奶听了胡雪岩的劝，性情变过了，这一变也不过方寸一念之间。

她以前的想法是：男人有什么了不起！吃讲茶、讲斤头，没啥希奇，上刀山、下油锅，照样也不会皱一皱眉。而现在时刻提醒自己的是：我是个女人，好人家的女儿，还要高攀王府上去做官家小姐，总要拢出女人的样子来，不要让人家背后骂一句&ldo;强盗婆&rdo;！

有了这样的想法，便觉得古应春的这句话，会让她五哥和胡雪岩误会她离不开未婚丈夫，所以不但害羞，而且生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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