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喔,&rdo;何桂清问:&ldo;浙江的海运,雪轩已经交卸了,你何以有这样的握握?&rdo;
&ldo;雪公虽已交卸,现在的坐办嵇鹤龄,跟雪公仍旧有极深的渊源。嵇某人是我拜把的兄弟。&rdo;
&ldo;原来如此!&rdo;何桂清欣喜中有惊异,觉得事情真有这么凑巧,倒是意想不到。
&ldo;至于江苏方面的海运,云公想必比我还清楚,而且由江苏调过去,不论谁来办,必都是熟人,自然一切容易说话。&rdo;说到这里,胡雪岩作了一个结论:&ldo;总而言之,云公去干这个缺,是人地个宜。&rdo;
&ldo;能人地相宜,就可以政通人和。&rdo;何桂清停了一下,又说,&ldo;我本来只是随便起的一个念头,不想跟你一谈,倒谈出名堂来了。我已写了信到京里,想进京去一趟,&lso;陛见&rso;的上谕,大概快下来了,准定设法调仓场。&rdo;
何桂清肯说到这样的话,便见得已拿胡雪岩当作无话不谈的心腹。听话的人了解,人与人之间,交情跟关系的建立与进展,全靠在这种地方有个扎实的表示。这一步跨越不了,密友亦会变成泛泛之交。因此,胡雪岩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ldo;云公!我敢说,你的打算,不能再好了。事不宜迟,就该放手进行。
不过,有句话,我不知道说得冒昧不冒昧?&ldo;
&ldo;你不曾说,我怎么知道?&rdo;何桂情剥着指甲,眼睛望着他自己的手,是准备接受他那句&ldo;冒昧&rdo;话的神气。
&ldo;听说藩司进一趟京,起码得花两万银子,可是有这话?&rdo;
&ldo;这也不能一概而论,中等省份够了,象江苏这样一等一的大省就不够。
仅仅陛见述职够了,如果有公事接头,或者请款,或者报销,那&lso;部费&rso;就没得底,两万银子哪里够?&ldo;
&ldo;照这样说,有所谋干,就更不够了。&rdo;
&ldo;这也要看缺分、看圣眷、看朝里有人无人而定。象我这趟去,就花不了多少钱。&rdo;
&ldo;那么,&rdo;胡雪岩敛眉正视,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楚地问:&ldo;到底要多少呢?&rdo;
何桂清不即回答,乱眨着眼,念念有词地数着指头,好久才说:&ldo;若有一万五千银子,尽足敷用。&rdo;
&ldo;云公,&rdo;胡雪岩一笑,又放正了脸色,&ldo;你老知道的,我做钱庄,我们这行生意,最怕&lso;烂头寸&rso;,你老这趟进京,总要用我一点才好。&rdo;
这一说,何桂清的表情便很复杂了,惊喜而兼困惑,仿佛还不十分懂他的话似地,是有点不懂,细想一想才算弄明白,但亦不知道自己的解释对不对,所以话说得不很利落。
&ldo;雪岩兄,你的意思是想放一笔款子给我?&rdo;
&ldo;是的。&rdo;胡雪岩很率直,也很清楚地回答:&ldo;我想放一万五千银子的帐给云公。利息特别克己,因为我的头寸多,总比烂在那里好。&rdo;
&ldo;期限呢?&rdo;
&ldo;云公自己说。&rdo;
何桂清又答不上来了,他要好好盘算一下,却又无从算起,因为只知道仓场侍郎的缺不错,一年到底有多少进帐并不知道。
看他迟疑,胡雪岩便说,&ldo;我替云公出个主意,在京城里,我替云公介绍一家票号,云公的款子都存在他那里,看情形办,钱多多还,钱少少还,期限不定,你老看如何?&rdo;
&ldo;好,好,就是这么办。不过我不必用那么多,只要一万就可以了。&rdo;
胡雪岩知道,五千已有着落,还是自己听了阿巧姐的话,亲手封进去的银票,但不便说破,怎么呢?不还差五千吗?他故意这样问。
何桂清也不肯说破,王有龄在信中,已附了五千银子,只是这样答道:&ldo;不敷之数,我另外找人凑一凑,也就差不多了。&rdo;
胡雪岩肚子里雪亮,便点点头说:&ldo;那么,请云公的示,我那一万银子,送到哪里?&rdo;
这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应该是极容易回答的,而何桂清竞开不得口!因为这件事说起来未免令人觉得突兀而骤难相信。一万银子不是小数,初次见面,三言两语便大把捧出来借与人,不要中,不要保,还不必讲利息和期限,这不太少见?
这样茫然想着,忽有领悟,胡雪岩这样做法,固可解释为王有龄的交情使然,但他本人是否有所图谋呢?生意人的算盘,无论如何是精明的,还是先问一问清楚的好。
&ldo;雪岩兄&rdo;,他很吃力他说,&ldo;你真的是所谓&lso;烂头寸&rso;?&rdo;
问到这话,胡雪岩觉得不必再说假话,因而这样模棱地答道:&ldo;就算头寸不烂,云公的大事,我亦不能不勉力效劳。&rdo;
&ldo;感激得很。只是我受你此惠,不知何以为报?&rdo;
话是一句普通见情的话,但他的眼神不同,双目的的地望着胡雪岩,是等候回话的神态。这一下,玲珑剔透的胡雪岩就了然了,这句活不仅是内心感激的表示,还带着&ldo;问条件&rdo;的意味。条件自然有,但决不能说,说了就是草包。同时明雪岩也觉得他的这一问,未免看轻了他自己跟王有龄的交情,
所以意中微有不满。
&ldo;大公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不曾读过书,不过《史记》上的《货殖列传》、《游侠列传》也听人讲过。区区万金,莫非有所企图,才肯出手?&rdo;
&ldo;是,是!&rdo;何桂清大为不安,连连拱手:&ldo;是我失言了。雪岩兄,我真还想不列。你是读书有得的人。&rdo;
胡雪岩心里好笑,自然也得意,听嵇鹤龄讲过几个汉朝的故事,居然把翰林出身的学台大人都唬住了,将来跟玉有龄、嵇鹤龄他们谈起来,倒是一件值得夸耀之事。
&ldo;哪里,哪里,云公这话,等于骂我。&rdo;他一半实话,一半谦虚的话。
而何桂清却真的刮目相看了,&ldo;怪不得雪轩佩服你。&rdo;他说,&ldo;雪轩以前虽不得意,却也是眼高于顶的人,平日月旦人物,少所许可,独独对你不同,原来你果然不同。&rdo;
胡雪岩报以矜持谦虚的微笑,拿话题又拉回到借款上:&ldo;我那一万银子,一到上海就可以备妥,是寄了来,还是怎么样?&rdo;
&ldo;不必寄来。&rdo;何桂清想了想说,&ldo;等我进京,自然是先到上海,由海道北上,一则路上比较平靖,再则也看看海运的情形。到了上海,我们见面再说。那时少不得还有麻烦你的地方。&rdo;
&ldo;好,好……&rdo;胡雪岩自告奋勇:&ldo;云公什么时候进京,先给我一封信,在上海备公馆,定船舱都归我办差。&rdo;
&ldo;&lso;办差&rso;两个字请收回。&rdo;何桂清又踌躇着说:&ldo;倒是有一件,我动身至快也得端午前后,那时候,恐怕你已回杭州了。&rdo;
&ldo;我从杭州赶回上海。&rdo;胡雪岩答得极其爽利,&ldo;而且,我上海也有人,一切不需云公费心。&rdo;
谈话到此,酒也够了,胡雪岩请主人&ldo;赏饭&rdo;,吃完略坐一坐,随即起身告辞,何桂清仍旧用轿子将他送回金阊栈。阿巧姐正灯下独坐,在守候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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