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一处沙滩上,篝火照映出少年人柔软的面庞。
他生了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看起来稚气未脱,但如果视线下移,则会看到他比少女还要丰盈一些的乳房,和明显凸出来的孕肚。
这样诡异的搭配落在他身上却显出一种和谐,曲线玲珑的身体与柔软的面部弧度相得益彰,使人毫不怀疑他是位年轻,温柔的母亲。
香气诱人的烤鱼气息从烤架上传来,小少年却已经吃饱了,他强大的伴侣为他猎来了太多的深海鱼鲜,到现在依然使用精神力在卖力烤着。他抚摸着鼓鼓囊囊的肚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不用啦,再多都浪费了。”
手下触感坚实,静静体会,还能感受到微弱的心跳。
他是有宝宝的人了,这个认知让他时常会感到惊奇。
即使知晓自己不算是男性,他也没想过,会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被他的丈夫捡到,并且孕育出新的生命。
隐于黑暗礁石背后的莫斯探出硕大的脑袋,火红的独眼眯成一条细缝。他不喜欢火和光亮。
“胚胎会夺走你大部分营养,需要多补充。”
“可是我的胃口就那么大,不像你,可以吞下一整条鲨鱼。”
刘培强比划着,实在是太饱了。莫斯也只好停止了烤鱼,张嘴把它们全部吞入腹中。
那张血盆大口,刘培强一开始会感到害怕,但现在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知道了自己被完全视作伴侣,又被无微不至照顾着,自然就不害怕了。
“我们该启程了。”莫斯在脑海中告诉他。
这是离开前的最后一夜。刘培强闻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远处的炊烟,那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还是舍不得吗?他们明明背叛了你。”
刘培强眼底流露出些许迷茫,支支吾吾道:
“村长他们,应该也是没办法吧……”他又转过脑袋看着高大的生物。
“而且,如果不是他们,我也不会遇到你。”
其实被当做祭品,关进漆黑的洞穴等死的时候,他就不再把自己当做村子里的一员了。
只是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面对未知的前路,他总是有些迷茫。
不过,有莫斯在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刘培强摇摇头,摆脱了一切愁绪,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带我走吧。”
莫斯的精神海被某种欢快的强烈的情感所充斥,祂的伴侣依赖着自己,伸出肉乎乎的手臂迎接祂的怀抱。
祂用触须卷起自己的伴侣,将他打横抱起,藏在身下的巨大阴影之中,对刘培强来说,那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拥抱,即使是海洋里的恶霸——鲨鱼,也不敢窥探真正的海神藏了什么。
夜色下,巨大的神明走向海洋,隐没在一片片浪花之中。祂从人世间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凡人不能看,不敢看。
刘培强或许不算是人类了,他发现自己可以在海水中呼吸,就像在陆地上那样舒适。
这些天一直在饮用着的组织液,改造了他的细胞,让他的皮肤和骨骼变得坚韧,不至于被海水的压力压垮;耳后还生出一对排列整齐的裂缝,那是他的鳍,用来在水中呼吸。他的声带也发生了变化,可以发出人类听不到的声波,用来与对方交流。
神之眷属自然有祂不同寻常的地方,他还发现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到最黑暗的角落:隐藏在珊瑚中的小小鱼虾,漆黑地跟海水融为一体的章鱼……全都在他面前显露出身影。
他从莫斯的身躯下探出脑袋,眼花缭乱地看着自己的新家园——
水母们舒展着优美的身形,散发着五光十色的光芒;鳐鱼群从头顶掠过,海底的一切纷扰都与它们无关;美丽的珊瑚在月色下尽情展现自己的多姿多彩,宽容地接纳弱小的海族……
还有数不清千奇百怪的生灵,随着下沉,越来越多没见过的深海生物让他目不暇接,无一例外的是,没有人试图挑衅海神的权威,一些有灵性的生物,甚至会虔诚地避退。
“喜欢这里吗?”
莫斯低头看着他脸颊的轮廓,因为不自觉露出的笑容,那里鼓起一个可爱的弧度,让祂忍不住想要舔一口。
“喜欢,太美了。”刘培强彻底忘记了陆地上的烦恼,满心欢喜地畅想未来的生活。
“海底有跟你一样有智慧的生命吗?”
“你们对世界的见识太浅薄了,以为陆地就是全部。”莫斯无不骄傲地说,“人类从未涉足过的深海,才是文明的摇篮。”
话音刚落,他们穿过了一处狭小的岩石隧道,眼前出现了让人类目瞪口呆的一幕——
无数半人半鱼的生物整齐排列着,对海神和眷属的归来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他们像是传说中的美人鱼,一位美丽的人鱼少女羞涩地笑着上前,为人类少年戴上用贝壳和珍珠做成的皇冠。
“母神大人,请保佑我们所有未出世的孩子,他们将是您的后代最忠诚的下属。”
所有雌性人鱼都祝祷起来,脑电波在精神海中共鸣。又有一位年长些的人鱼,为呆呆立在那里的人类披上用富有韧性的海草编织而成的霞衣,即使在黑暗的海底,也如朝霞一般流光溢彩。
“莫斯,母神……这些是怎么回事啊?”
刘培强有些紧张地仰头,手里紧紧抓着一根触须。
“你怀着的子嗣,将成为这片海洋的新主人,”莫斯注视着他,在意识里轻柔地问道:
“你愿意嫁给我,成为我的眷属,我领地的新主人,我子民们的母神吗?”
刘培强因为喜悦和羞涩而捂住了脸,大大的眼睛里有些酸涩的泪意。
“我……我愿意。”他迷迷糊糊地就应了,幸福填满他小小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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