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尉面色不佳,若是说那黑字是洛浮生暗中做了手脚,那这帕子被突起的风带进火炉又完好无损带出时,洛浮生可是切切实实站在他跟前一动未动。
难不成,这小道士真的将穆家祖先请来了?
“沈廷尉,沈大人。”一直不曾开口的洛浮生将帕子丢到了他面前的桌上,“鬼是您老人要在下请的,在下便请了,如今请了,您又不肯相信,在下只能道一声,对于谢穆沈三家的婚约之争,爱莫能助。”说罢,又转身朝还跪在地上的穆员外一拱手,格外正经道,“在下曾言,谢公子与穆小姐的病乃是因为两家先祖对于两位员外未能履行祖上约定而降罚,如今谢公子的病已全消,唯有穆小姐还在病榻之上,可见穆老太太对此事还有考量,在下已尽全力,望穆员外节哀。”
额头上一层灰一片红的穆员外愕然抬首:“何为节哀?”
洛浮生垂眸,叹口气:“不管沈廷尉肯不肯承认,在下此番请来的是穆家先祖,这谜题已出,穆老太太给出了两天期限,沈公子与谢公子谁能答对此题,便可迎娶穆小姐。若是时间一到,未有人答对,且都不愿放弃这场婚约,她便会将穆小姐带走,了了这场纷争。”
穆员外瘫坐在了地上,他神思一阵恍惚,随即连滚带爬地奔到沈廷尉脚下,老泪纵横:“沈大人,您就放过小女吧!”
沈廷尉眉一皱,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洛浮生,将穆员外搀扶起来。
“穆老爷言重了,沈某定会派人在三日内将谜底送到府上。”
说完,又瞪了一眼洛浮生,拂袖离开。
穆风跑过来扶起穆员外,搀着好似突然老去的爹,去送他看不起却将穆家一家之主逼到下跪求情的沈廷尉。
谢员外自然也要跟上,路过洛浮生身边时,悄声道谢。
满院子的人瞬间撤得干净,只留了几个家仆听候洛浮生差遣。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洛浮生挺直的背一落,长吁了一口气。
“把这些东西撤了,在哪儿拿的搬回哪儿去。”端着架子做人真累,也不知道那个姓沈的天天这么端着如何受得了。洛浮生将穆晓晗的帕子塞进怀中,一边感慨,一边指挥家仆们将条案蜡烛搬走,“那个猪头,送到厨房去,做成扒猪脸,送到你们小公子房里去。”
家仆们十分利落,分分钟就将东西撤了干净。
院子里就剩下了洛浮生一人,她摸摸鼻子,打算去听风居躲着,这谢穆员外送走沈廷尉肯定还得找她问事,她招“鬼”这么累,懒得再应付他们。
抬脚欲走,忽然一股凉气吹到了后颈上,洛浮生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没人。
“……”
洛浮生咽口唾沫,刚才那两阵凉飕飕的穿堂风来得蹊跷,这院子里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吧?
她搓搓胳膊,打了个寒颤,快步离开。
可是在去听风居的路上,洛浮生始终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跟着,频频回首,皆看不到人影。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一路上洛浮生一个穆府仆人丫鬟都没看到,就连听风居都空荡荡的,没个人把守。
洛浮生跑进听风居待客厅,将门一关,神经兮兮打量一番房间,确定无异常后背靠在门上,拍拍胸脯,心道,这人真是不能干坏事,不然怕鬼敲门。
“砰砰砰!”
敲门声应时响起。
洛浮生嗷得一声跳了老远。
待客厅的门被一脚踹开,一道青色身影蹿进来,大声嚷着:“怎么了怎么了?”
洛浮生定睛一看,不是那个惹人嫌的采花大盗飞魄是谁,气一泄,朝着天翻了白眼,心下安稳了许多。
“人吓人,吓死人,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洛浮生没好气。
飞魄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吓你了?”
洛浮生懒得与他解释,提了茶壶咕咚咕咚灌了一通,刚才请“鬼”胡诌了那么多话,要渴死了。
飞魄凑上来一把将茶壶夺下。
“你干嘛?”洛浮生抬手就要打。
“不干嘛,我能干嘛,是吧?”飞魄倒了满满一杯茶谄媚地送上来,“洛大师,能问个问题么?”
洛浮生睨着飞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嘿嘿,我本身就是盗嘛。”飞魄将洛浮生拉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又是垂肩又是捏背,还将小碟花生端到了洛浮生跟前。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洛浮生拣了颗花生丢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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