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不相信我?”左边的胡太后声音有些惊讶地问道。
“伤哥凭什么说我是真的?”右边的那胡太后淡然问道。
蔡伤淡淡地笑道:“我不看你们的服饰,那是因为服饰是可以调换的,那些全都是后天条件,后天条件,人为可之,所以那根本不能算是标准。或许之才所说的有理,之才的观察也是极为细微,但正如之才所说,当你们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便无法凭此辨认,因此,我分辨你们的真假,是通过你们的眼睛!”
“眼睛?”众人不由得齐声反问道。
“不错,眼睛所代表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器官,更表达着这个人的一切,包括他(她)的内在精神。人的眼神完全可以表达一个人的感情,更可以透露他(她)的心声。有人说过,眼睛是人精神和灵魂的窗子。因此,我通过眼睛一眼便可以看出你们的真伪!”蔡伤哂然一笑道。
“那我们的眼神又有什么分别呢?”两个胡太后齐声问道。胡孟、徐文伯及徐之才不由得为之深思起来。
“秀玲的眼神中含有一种自然洒脱、随心所欲的情感,那种超然自在的气质自双眼之中很清楚地表现出来。而假秀玲则是因为长期受到身份的影响,使得眼神中含有一种拘束感,虽然神态之间自然利落,可是内心仍然无法放开。那是对新生活的畏怯,表现出来的内在精神却是恐惧和软弱之本,这或许可以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的眼睛。更有,在我们走入这间房中之时,秀玲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之色和那一抹温情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我更有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那便是直觉,直觉告诉我,谁是我的秀玲,那绝不会错!难道秀玲还不承认吗?”蔡伤极为优雅地道。
“到底是伤哥厉害,我还想故意弄些迷障,谁知被你轻而易举地识破了。这回我才真的相信伤哥那种能力了。”右边的胡太后欢喜地扑入蔡伤的怀中,高兴地道。
“请太后恕罪,奴婢刚才多有冒犯!请太后惩罚!”左边的假胡太后忙跪下怯怯地道,众人这才哗然。
“你何罪之有?做得很好,以后你更要如此做下去!”真正的胡太后欣然道。说着缓步行了过去,又温和地道:“这些年来,我从没有将你当个下人看待,你我情如姐妹,眼下便让你代我去享受那荣华富贵,只要你能做好,你想要什么便会有什么,知道吗?”
“奴婢不敢!”假胡太后道。
“有什么不敢的,我让你做便做,以后你就是当今太后,有谁敢说你?”真胡太后沉声道。
“秀玲,先需要让她试上一段时日,否则,很容易出乱子的!”蔡伤提醒道。
“好吧,那我们便先走吧!”真正的胡太后无奈地道。
冲出树林,立刻便见四处的义军围攻而来。绝情的心头抽紧,一夹马腹,白马四蹄若驾云而行,向缺口之处冲去,他身上的鲜血已使白马的鬃毛染得血红。
羽箭如蝗,自密林中喷射而出,显然是莫折大提的死已经激怒了所有的追兵。
“呜……呜……”号角之声疯狂地响起,撕裂了整个荒野的平静。
绝情伸手重重地闭住小腹伤口四周的穴道,咬了咬牙,平趴在战马的背上,颤抖颠簸之中竟从绝情的小腹之中激出一泓凄惨的血水。
“嗖……”两旁合围而至的义军,羽箭齐发。
白马一声低嘶,极有灵性地选择坑洼高低不平之处奔行,竟让羽箭尽数落空。
绝情的目光中显出一丝痛苦的欣慰,与扭曲的俊脸相衬成一种极为野性的伤感。但终于快要突破重围了,只不过十来丈的距离,而两旁合围的义军有坐骑的并没有几个,徒步直逼,仍有一段距离。
“希聿聿……”白马前蹄一软,竟扑跪了出去。
绝情的身子也因这一冲击的惯性,飞了出去。
绝情的身子在空中扭了几扭,落地之时,仍禁不住一个踉跄,一缕血丝又从小腹的创口中喷了出来。百忙之中,他不得不回头望了望那匹来自大通的名宛。但这一刻,战马的身上不再只染有绝情的鲜血,更有它自己的鲜血,那是一根绊马索再加上一个陷坑的功劳。
绝情知道此刻再不能犹豫,没有战马也得逃,而且必须逃!
“嗖嗖嗖……”几排劲箭都极为利落地飞射而至。
绝情的身子如野狼一般横跃而过,他的动作绝对不会比战马慢,绝对不比豹子的灵活稍逊。虽然他的伤势是那么重,但是,因为他体内流动的是魔鬼般的血液,那超人的体能和斗志成了他绝对独一无二的不死奇迹。
“谁能射中他赏银五百两!谁能杀死他赏金五百两!”一个极端愤怒而又充满杀机的声音,如暮霭荒山中的警钟,震荡了原野之上滞留的杀机,显得是那么冷酷。
绝情没有任何考虑的余地,他记得很清楚,在前方有一条虽不太深的河流,但却绝对可以让战马止步,那也是莫折大提止步的河界。对面就已经是属于歧州府管辖的地方,更有元志的主力军与之相对。那也是绝情安排的退路所在。
绝情走过的地方,鲜血便会滴成一道极为清晰的轨迹,虽然是星星点点,却也够让人心寒的。
“大胆刺客,还想跑吗?”一声若闷雷般的怒吼自绝情奔逃而前的一块山岩后传来,接着如大鸟一般飞扑出两道身影。
风雷在动,两只巨大的流星锤若陨石一般砸落。
绝情不得不再一提气,冲上半空,便在身后的追兵要将他当成箭靶子的时候,他又飞坠而下,比那两只流星锤的下砸之势更快。手中之剑一抖,便像是满天飘落的雪花一般,灿烂无比。
另一人似乎意料不到绝情在伤势如此重,又奔跑了这么长一段距离的情况下,竟仍有如此强悍的攻击能力。但他也算得上是一个高手,对于绝情的剑势,他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将手中的长枪飞刺而出,他不管绝情的剑,打一开始,便以两败俱伤,以命搏命的打法。
只可惜他估错了绝情,若说天下只有一个不怕以命搏命的人,那这个人就一定是绝情!他的策略对很多人都有效,就是尔朱荣、蔡伤之流,依然是有效之极,但对于绝情便不起作用了。
“扑……”那杆枪扎入了绝情的胸膛,但枪手并没有感到高兴,而是悲哀,深沉的悲哀,虽然他习惯以命搏命的打法,却并不是真的想送命,他只想赌一下别人比他更珍惜生命。可惜,这次他输得一塌糊涂,对方根本就是不要命的狂人,与这种狂人赌命,只会是死路一条。所以他唯一有的只是深沉的悲哀,但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体验这其中的滋味,因为他的脑袋和身体已成为两块不同的机体。
他被绝情的剑切成了两截。
绝情也一声狂号,鲜血使胸前的胸衣印成了一块完美的梅花,仍在狂喷,随着那道深深的创口狂喷,但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的脚步停留。
那使流星锤的汉子却惊呆了,他哪里见过如此的狂人,如此的疯子?不过他也的确来不及击出第二锤,口中禁不住惊呼:“叱卢虎!”但回答他的只有那拖得满地都是的五脏六腑——花花肠子和鲜血,与两只没有闭上的眼睛。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马嘶声已自他的身边响起,正是追兵到来,而绝情的身形已抵达河边。
对岸鼓动着欢呼与震天的喧嚣,那疯狂的马嘶使得战云笼罩了整个河道。
元志早已告之边防的战士,虽然他仍不敢相信世上有人能够单枪匹马地去杀掉莫折大提,可是毕竟对方是尔朱荣的人,就是不成功,也得迎接。
其实就是没有元志的吩咐,对岸的兵将也会明白,莫折大提的营地中接连出现两支旗花,又动用了大量的号角,及那如水般的追兵,早就告之了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更怕莫折大提会摆渡开战。因此,他们自然会守在河边,这一刻见到绝情浑身浴血,刚才那种战局他们看得极为清楚,自然要为绝情欢呼,有的禁不住高声呼道:“伙计,快点,游过来,快点!”
绝情再次封住胸口的数大穴道,扭头望了望仍有三十多丈远的追兵,一咬牙,伸手折过一大把树枝,身子若掠波之燕一般掠向河面,就在气竭之时,抛下一根树枝,脚尖再次点上,手中的树枝不断地抛下,犹如蜻蜓点水一般,掠波而行,每一次跃起,至少是两丈之远。
“好!好!……”对岸的将士就像疯了一般狂呼起来,又跳又舞,像是全都得了疯狂症一般。也的确,他们哪里见过绝情这般渡河的方法?
“嗖——”一支劲箭越过所有射向绝情的箭,便在绝情抛下第十根树枝之时,由绝情的背后透入,深深地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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