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开玩笑,李凤娟走近了,人们也就住口了。
李汉心里却嘀咕,想着昨天晚上这姑娘干啥去了?今天起来这么晚,还换了这么一身打扮,不知道要上工吗?莫不是真遇到什么好后生动心了吧!
李凤娟走近了,一个村民分出一根绳子来,让李凤娟拉。
李汉拿眼扫了一下了李凤娟,觉得这丫头今天咋了?明知上工却穿红挂绿,一副要出嫁的样子。心里不禁又叹息,姑娘大了留不住,保不准哪一天就嫁人了,我破老汉还不得天天自己烧锅做饭,命苦啊!便又想起了那早早去世的婆娘。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姑娘,总觉得姑娘今天走路姿势不对,该不是真的有什么事吧!心里也就疑云重重了,摇耧力度便拿捏得不准,一会儿摇得快,一会儿摇得慢,拉木耧的人用力也自然无法均匀。
一个群众就回头说李汉,你今天有点操蛋呢,这技术活有点水平下降哦!这样播出来的种子明年麦苗一定不均匀,人家可就不学习咱小李庄了。
李汉说:没有啥,没有啥,你们赶紧拉吧!
人们拉了一会儿,还是感觉不对劲,一个性子急的村民便发起火来说:李汉你能不能上点心,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李汉说:有啥不对劲的,不是一直都这么干吗?
人们就都回过头来说,就是不对劲,你摇得不均匀,我用力都感到磕磕绊绊的,你那俩铃铛也不好受吧!
李凤娟插话道,要不然咱们请张侯生来帮看看吧!李汉见村民当着他闺女的面和他说那么骚性的话,心里老大不愉快,但又不好骂村民,就愤怒地对李凤娟说,这是摇耧又不是给麦种配方子,你怎么想到张侯生那去了?
是啊!凤娟啊!你怎么想到张侯生那去了?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李凤娟,突然都回过头来看李凤娟。
李凤娟恍然冒了一身冷汗,天啊!我怎么想到张侯生那去了?脸一下子臊起来。这一刻她恨不得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村民这时哈哈地笑起来,说李汉啊!你姑娘看上了帅气有知识的城市青年了。在李汉心中他家姑娘和张侯生那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便觉得这个玩笑也只能是玩笑,且这玩笑开得挺称心,若真嫁给了张侯生,也是一桩好姻缘,说:“拉耧,拉耧,别扯淡。”
李凤娟却浑似被人揭穿了一样失魂落魄,满脸粉红,便低头随村民一起拉耧。
好不容易等到下工的时间,李凤娟和村民一起坐在地头喝水歇息。三三两两的村民从他们身边经过,乡亲们相互打个招呼,但都不多说话,李凤娟的心思也没有在他们身上。一忽儿村村长李田路过这里。李汉老远和李田打招呼,说:“李村长啊!你这是去哪了?”
李田说:“我送客啊!张侯生回乡了,我送他一程。”
李凤娟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昨天晚上没有提要走的事情啊?今天怎么突然走了?还没有打个照面呢!
她忧郁地坐在地上,一种无边的哀怆淹没了她。疲惫的脑筋开始有点麻痹,她觉着一些力量从身上失去。眼前只是一片荒凉,没有希望,没有拯救,从胀痛的呜呜耳鸣里,只传出一声缠绵不断的绝望的惨叫。她觉得她那满满的爱意,也就一下子失落到冰洞里了,忽而又想到一个细节,昨天晚上自己把一切都给他了,张侯生好像没有问我的名字呢,张侯生究竟是知道我的名字呢,还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呢?一种莫名的失落油然便在心里升起来,昨天还像充满气球一样膨胀得心里难受的情,这一刻却似突然破了一样。但忽而又想,张侯生回去应该是找乡长早来提亲的吧!他兴许已私下打听过我了,或者已经对我颇为了解了。想到这里心里的失落相对减少了一些,但却还是有一些莫名的郁闷来。心里又自我安慰了几句:我现在已经是张侯生的人了,他是文明人,不会不管我的,等着吧!
于是,就这么等着了。
过了一天又一天,转眼二个月过去了,小麦已经漏出淡黄色的芽儿。
李凤娟隔三差五站在村头看,但看了一天又一天,树上的叶子已落得差不多,天也越发冷了起来,但总是失望的,那个她偷偷看了几百遍的村口大路上,并没有出现那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太阳升起了又落下,落下了又升起,这样的日子让李凤娟感觉浑浑噩噩的,晚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白天一醒来便感觉魂不守舍。
转眼又一个月过去了,张侯生和乡长却总没出现在村头,李凤娟一天又一天的盼,幻化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失落。
更让她担心的是,肚子里居然开始长起了一个疙瘩,她听村里妇女们说过,这是怀孕的现象。因为张侯生的消失,李凤娟感到这个渐渐加重起来的担当,正在像魔鬼一样向她一点点地靠拢,就像一棵扭曲的桑树苗,根须深种在她的肉里:她不胜惊骇的觉得它在生长,喝着她的血。她整天的出神,惘然听着,整个生命都被这个占据着她的陌生的生命折磨。那是一种模糊的,柔和的,催眠的,悲痛的,嗡嗡的声音。她忽然惊醒过来——汗流浃背,打着寒噤,想要反抗了。她掉入了“不经意”的网罗,竭力想挣扎。她要生活,要尊严,觉得被那晚上的月色欺骗了。想到这些她都禁不住有些后怕。索幸肚子里的疙瘩还不大,她每日都狠命地把腰带系紧了,又加上她身材本就苗条,初冬了,穿的衣服也多,别人轻易还看不出来的,但她自己心里知道啊!这样下去,迟早纸里包不住火。
李凤娟决定,不能这么等了,自己得主动出击,去乡里寻张侯生。可那时候,农村的姑娘一般是不出远门的,找个什么理由去乡里走一趟呢?
想来想去,就想起了家里的那只母鸡。那时候,村民家里是可以养三只母鸡的,超过了三只算金钱主义尾巴。因此,李凤娟家里养了两只母鸡,这是李汉的意思,因为他担心哪一天个金钱主义尾巴凑不齐数,会把标准下降到两只,自己就会遭殃。李汉是个求稳的人,不是非要掉脑袋的时候,他是决计不会干冒险的事情的,养鸡自然也按最保守的数量养。
李凤娟家的这两只母鸡很做活,几乎每天都能下两个鸡蛋,李凤娟私下数过了,家里已经有1oo多个鸡蛋了。
对,就借去乡里卖鸡蛋的理由跑一趟。李凤娟想到这里就去找李汉,李汉正在村里的饲养队铡草。李凤娟说:爹,我给你说件事。李凤娟拉着李汉到外头,趴在耳朵上说:“我想去乡里把那1oo多个鸡蛋卖了,给你买两包烟,我见你都一个多月没有抽卷烟了,自己用烟叶卷的太燎嘴。”
李凤娟说这话的时候,李汉赶紧四处瞅瞅,见周边确实没有人偷听,小声说:“这可得小心,村里虽然默许可以私下养三只鸡,但却是不准到外村交易的,要是被抓住了是要被严重处罚的。”
李凤娟说:“爹!你放心!你去卖鸡蛋树大招风,我去别人不注意。”
李汉说:“那你去吧!可得小心谨慎,早去早回。”
李凤娟说:“好呢!”话没落音,人就一个箭步跑出了几米远。
李汉心想,我这个姑娘啊,啥时候变得风风火火的了?但突而又觉奇怪!闺女不是一直喊我戒烟的吗?今天怎么热心我俩月没有抽卷烟了?真是女大会疼人啊!
李凤娟回到家,收拾鸡蛋用草篮子装了,上面又盖一层麦秸,便向乡里走去。
李凤娟17岁的时候去过一趟乡里,步行约莫半天时间,虽已经过去三年多了,但她依然记得自己走过的路,那毕竟是她第一次走出小村。因此,一路顺当。
乡里的集市上真是热闹,赶集的人熙熙攘攘。
那卖柴担子,卖菜挑子,卖腥海手推小车子,走得甚急。
店铺的门面都打开了;饭馆的小伙计在忙着劈柴、挑水;摊贩们有的在支篷子,有的在摆货,有的已摇起皮鼓和铜铃郎,高声招徕顾主,还有两家摆地摊的为争地盘动了手,这位摔了那个的香、黄纸,那个踢了这位的炮仗、蜡烛,一卷火纸摔散了,像风筝似地飘向空中,几个孩子赶着骂着追,有的抢起散乱的鞭炮,点上火,向天上拋,喊着轰火纸上天了……
看着乱糟糟的集市,李凤娟想,该去哪里找张侯生呢?对,农业站一定是和乡政府一起办公的,就去哪找,李凤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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