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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小径分岔的花园完（第1页）
园长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他对着全息影像中，那个背对自己坐在长椅中的人影，语速略微加快：“就目前而言，情况仍在我们掌控之中，大多数孩子们都很安全。”
那个人的声音轻轻淡淡：“我记得，AZ系列的孩子只剩下了一个？”
园长咬了咬牙，他不愿意承认这种情况，但那个人的话对于自己具有恐怖的威力。他不得不回答：“是的。”
那个人转动了自动椅，月亮发箍闪闪发亮。她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姿势优雅仿佛古典贵族油画里的仕女。
她语气冷漠，戳破了园长气球般的心：“在半个月前，阿尔忒弥斯检测到了高频的以太波动，依据社会公共安全法，你必须把这件事报告给我。但你阴奉阳违，欺上瞒下，徇私枉法，就是为了最后一个孩子吗？”
园长握紧了拳头，沉沉砸在桌子上，“阿尔忒弥斯人口上万，奇点不一定是在花园。而且，那些孩子出生至今，都没有爆发过任何高强度的以太波动。”
“别的奇点也会这么说。”她不冷不热地说。
敲门声又响了两下。
“AZ系列失控的风险性是最高的，如果你不能在今日之内解决，我便会剥夺你的权限。”她下了最后的警告。
园长沉默，脸上疤痕露出一个僵硬的曲度，迅速关闭了与阿尔忒弥斯执政官阁下的通话频道。他双眼的皮下略有青黑，脸上是彻夜难眠的郁色。但他仍然是园长，花园的守卫者和掌控者。不需要思考也能明白，在这座办公室里他的声音即是权威。
纵然气色难看，他的声音依旧具有深沉的威力：“请进。”
苏邪带着渡鸦，走到了园长面前。
园长自然记得他是去调查苏铭他们的。他平复了一会儿杂乱的心绪，语气缓和：“你已经调查完了？孩子们在哪里？”他另一只手放在全息屏幕上，解锁了机器人的界面，让保姆机器人可以带孩子们到户外了。
“我知道怎么把孩子们带回来。”苏邪说。
“那太好了。”园长惊喜。这时候，他再去调来高精度的探测仪器，时间也来不及了。
苏邪静静观察园长：“你对他们仍然处在风暴洋但无法找到这种离奇的事情，似乎接受良好？”
“……好孩子，我在特洛伊战场上见到过稀奇古怪的事情多得多了。”园长不自然地抽动脸颊，沉默了一会儿，“说实话吧，什么手段都行，不计代价，只要他们能回来一切都行。”
苏邪沉默了。
“真的吗？”渡鸦代替苏邪问出来这个问题，“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你知不道他们这么做的原因，JoJo?”
苏邪冷冷地说：“在花园里，我们看见了一座金字塔，金字塔下面埋着苏乐的尸体。”
园长的表情僵硬了，而后是各种情绪的混合物，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仿佛震惊，又像是难以置信苏邪的话。他的脸颊绷得仿佛一块冰，写满了冷漠无情。他的嘴角却是扭曲地弯了弯，似乎下一刻就要大笑，觉得苏邪天方夜谭。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张扭曲的脸。
园长露出一个很古怪的笑容，他冷冷地说：“就凭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你就不可能活着踏出塞勒涅。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懂得什么时候看得见，什么时候看不见。我们找你只是为了找回孩子，不是让你来伸张正义审判世人的。”
苏邪说：“但是，我已经看见了。”
园长说：“那你就把这件事忘了，花园植入记忆实验室还有空位。”
苏邪说：“我不明白。”
园长沉声：“不明白什么？”
苏邪问：“花园的职责是照顾、保护、抚育。为什么你们要伤害孩子？”
园长回：“我们没有在伤害。我们一直在保护它们。”
苏邪问：“你们的保护是让他们死亡吗？”
园长回：“在花园里死，总比死在外面好得多。好孩子，你太年轻，花园只有一丁半点的恶，但这个宇宙罪恶无处不在，沸反盈天。在花园之外，俘虏奴隶、战争、买卖异族、家庭暴力等等各种不平等不公正的事情太多了。一点点的恶，与极大的恶，我们两权相害取其轻。”
苏邪问：“我不喜欢这样。”
园长回：“我也没有喜欢。但活在这个宇宙，我们总得做出牺牲。你知道把帝国的孩子们全部放到外面会发生什么，孩子们会一瞬间就被虫族，或者别的什么异族屠杀！女孩子们会被那些重男轻女的异族溺死，残疾的孩子会被遗弃活活饿死！但是，在帝国花园，他们则不会遭到那种悲惨的命运。”
苏邪问：“有一部分孩子死在了花园里。”
园长回：“他们生来就有基因缺陷，这是不可更改的前提。”
苏邪问：“为什么不能更改？”
园长回：“根据《生命的价值》理论，花园生产孩子，必须枚举所有人类基因组合的可能性，最终计算出基因的终极答案。有的基因链适应不了这个宇宙环境，便被淘汰、清除，这是达尔文进化论。”
苏邪问：“让他诞生，只是为了这种测试？”
园长回：“是的。”他说着，揉了揉太阳穴，“在花园，我们能保护所有孩子免受那些不公正的对待，但不可否认，有的孩子生来就是不幸的。”
苏邪突然发出一声笑声。他眼睛弯了弯，但眼瞳深处的疯狂，像一道道等离子电流不稳定地洋溢。一时间，园长被他的眼神惊到，沉默而无法言语。
“你们这群人总是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做着最自私的行为。”苏邪静静地笑了。他想到了拉奥孔。
他们觉得自己很慈悲很善良，却唯独不知道孩子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园长说：“孩子们长大后会理解我们的。”
苏邪冷冷地说：“有的孩子永远不能长大了。”
这句话让园长沉默了，仿佛一座墓碑被风雪侵蚀，慢慢破碎了。
“我不喜欢这里除了机器人以外的一切。”苏邪起身，他没有和园长再多说，便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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