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云窟的石壁上长满了荆藤、爬山虎,木七止和三郎轻功了得,缒着荆藤,攀着岩壁,徐徐而下。
下面黑咕隆咚更深不见底,三郎心里打怵道:“七弟,三郎又不想变成干尸了怎么办?”
木七止道:“那就活下去。”
三郎疑道:“活下去?下面可……可不像是能活下去的路。”
木七止道:“先生曾经在下面,先生也本该被烧成干尸的。”
三郎道:“那又怎样?”
木七止道:“可他二十年来一直都还活着。”
三郎一想到干尸竟还活着,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差一点儿失足,摔了个粉身碎骨。
这“万云窟”不知几百丈深,里面更是左弯右绕,他三人往下溜了一阵儿,只觉头顶上亮光慢慢变得暗淡,下面乌漆嘛黑,又有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干尸,木七止心道:“来了这鬼地方真是三生有幸。”只是他三人骑虎难下,断头鬼的尸骨水更是非同小可,这鬼地方说不得可要闯一闯了。
约莫一盏茶时分,他三人缒到窟底,窟底漆黑一片,三郎伸手不见五指,乱摸了一通,道:“七弟,丫头,你们在哪?”
木七止把手搭在三郎背上,三郎啊的一声,叫道:“干尸,干尸活啦。”
木七止嘻嘻一笑,道:“三哥,是我。”
只听三郎长吁了一口气,道:“有……有没有火折,这里黑的邪门儿。”
柳杏儿嗤的一声,晃亮了火折,跟着引到一根枯藤上,点燃了火把。
火把着了起来,柳杏儿奇道:“咦,三哥你脚下踩着什么?”
三郎道:“石头。”
柳杏儿举着火把,细细瞧了瞧,又疑道:“石头?可不像,石头怎么会像个‘人’?”三郎一惊,跳了起来,道:“像人?”
木七止蹲下身来,只见这“石头”上布满灰尘,踩一下更是硬邦邦,这不是石头又是什么?可石头又怎么会长得像人?但见它有头,有躯干,还有四肢,活脱脱像是个“石人”。
柳杏儿眉头微皱,她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刀刃自上而下一字划开,下刀顺畅,可不像划在石头上。柳杏儿刀刃一翻,只见里面乌黑,犹如焦炭。
木七止忽然啊的一声,叫道:“这……这是一具干尸。”
三郎一听之下,脸色惨白,啊呀一声跳起身来,道:“干尸?你……你说刚才三郎踩的不是石头,是……是干尸?”
柳杏儿淡淡的道:“是干尸,而且这干尸可有些年头了。”
三郎又惊又疑,道:“丫……丫头,你怎知道它有些年头了?”
柳杏儿道:“没有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干尸可不会变得这么硬。”
三郎心有余悸的道:“是么?”顿了顿又道:“一定是。”
木七止接过柳杏儿手中火把,只见窟底似圆非圆,他顺着岩壁走了几步,忽然咦的一下。
三郎动也不敢动,听木七止语气有异,叫道:“还有什么不对劲儿?”
木七止道:“杏儿你来。”
柳杏儿走过去,只见岩壁下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石人”,她淡淡道:“这些和那个一样,也都是干尸。”
三郎啊呀一声,立马蒙住眼睛,叫道:“三郎为什么要来这鬼地方?”
木七止伸手所指,嘴里更是喃喃道:“一、二、三……十三、十四,再加上那一具,这……这里正好有一十五具干尸。”
柳杏儿道:“十五个人被活活烧死,当然是要有一十五具干尸。”
木七止道:“不对,不对,先生没死,奚姥姥也没死,可……可听卜虎说,被烧死的十五人里也本该是有他们的。”他顿了顿又道:“假如先生、奚姥姥活着,这里就不该有十五具干尸。”
柳杏儿道:“他们确实还活着,而这里也确实有一十五具干尸,一个不少。”
木七止喃喃道:“是啊,这又是为什么?”
木七止闭上眼睛,想着二十二年前的那场大火,大火烧起后,人人都被烧成干尸,先生怎么会活下来?倘若先生活了下来,这里又怎么会凭空多了一具干尸?他想不明白。
这时木七止念头里忽然也想起了一场大火,多少年来那场大火犹如他的梦靥,连做梦都会被吓醒,一个村子上千口子的人都葬身火海,那种痛刻骨铭心,他又怎么会忘?
可如今木七止已然知道,那场火是先生放的,先生使了一招“偷梁换柱”的法子,烧死的人里可没有先生,也没有奚姥姥。这是不是先生故技重施?毕竟二十二年前先生就从一场大火里逃生出来。
木七止心里笃定,他指着这一具具干尸,道:“他们里没有先生,有的只是先生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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