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琼鱼跟着小樱趁着夜色入了兰轩宫,走了进去,傅沉霜一看到她,情绪就有些激动。傅琼鱼跪下道:“奴才小南子见过贵妃娘娘。”
“起来吧。”傅沉霜说道,随后又说,“你们都退下吧。”所有人都退下了。
傅沉霜看着傅琼鱼,依旧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恩人?”
傅琼鱼一点点撕下面具,露出自己的“女人脸”来,又给傅沉霜跪下:“娘娘还记得奴才,奴才感激涕零。”
“快起来。”傅沉霜扶起她,对小樱道:“小樱,去搬把椅子过来。”小樱瞧着傅琼鱼的脸,有些吃惊,搬来了一把椅子:“娘娘赐坐,你坐下说话吧。”傅琼鱼坐下。傅沉霜被搀扶着坐回炕上,打量着傅琼鱼:“恩人,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明明是女子,为何做起了公公?从宁,她还好吗?”
小樱给她端上了一杯茶,傅琼鱼喝了下去:“娘娘莫要问了。娘娘也肯定听说了他的事情了吧,自从南风兮月被流放后,我自己就逃了出来。后来从宁被方大人买走当了婢子,娘娘不必担心,方大人是一个好人,会善待从宁。我到处被通缉,我怕连累从宁,自己就逃出了氏月国。谁知道刚到龙语国不久,就被骗进来……做了太监。我想在这宫内也是好的,不会被人发现。所以给了净身房老太监一些银子,让他做了些手脚。所以,我就留在这里当了公公。我没想到还能遇到娘娘,我还以为娘娘不记得我了。”傅琼鱼又给傅沉霜跪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娘娘,奴才现在无处可去了,求娘娘可怜可怜奴才,让奴才在娘娘身边当差吧。”
“公公,你快起来吧。”小樱扶起了傅琼鱼,“公公是我主子的恩人,我主子不会亏待了公公。”
“多谢娘娘。”
又谈了一会儿,傅琼鱼就被小樱送了出来,小樱问道:“公公没有将认识我家主子的事情告诉过旁人吧?”
“奴才不敢!奴才前几日才见到了娘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娘娘,所以更不敢告诉其他的人。樱姐姐放心,奴才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的。”傅琼鱼说道。
“你明白就好,娘娘熬到今日不知废了多少的心血。你想让娘娘报答你,切不可将你认识娘娘和今夜的事情透漏出去半个字。”小樱嘱咐道,傅琼鱼点头:“奴才记下了。”
“行了,你回去吧。”
傅琼鱼离开,走了一段才转身。不知道傅沉霜能不能帮她呢?她要是在傅沉霜身边做事,也许有朝一日就能进血池?
小樱回到了屋内,傅沉霜正在拨弄着屋内开得茂盛的迎春花,小樱道:“主子,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主子想要如何处置她?”
“她曾有恩于我,现在她变成这样,也全是因为我。若不是当初……恐怕,我就变成今日的她了。小樱,你内务府安排一下,让她到兰轩宫听差。”傅沉霜慢悠悠的说道,小樱微皱眉:“主子真要把她留在身边吗?”
“怎么了?”
“您好不容易才成了贵妃,得到了皇上的宠爱。您的身份,除了奴婢和大公主外就没有人知道了。倘若有一天走漏一点风声,主子可知道您的下场会是什么?皇上虽然宠爱您,但皇上若是知道了,绝不会原谅您和大公主的欺骗,到时连累的不仅是您自己,还有很多人陪您一起殉葬。主子难道就要因为那一点的恩情将一只随时可能让您丧命的畜生养在身边?主子不念及我们,也该念及主子的父亲啊。”
小樱说道,傅沉霜一失神将整串的迎春花都剪了下来,小樱捡起了迎春花:“主子,奴婢早对您说过不能对任何人心软,您忘了您刚进宫的时候,您被其他的妃子欺负陷害?之前的小红也在主子身边当差,主子您对她那么好,她却是荣妃的人,害得您险些被皇上误会。主子,前车之鉴,不可不鉴啊。这个小南子,如今落魄成如此,就算主子您报恩了,您把她留在身边,恐怕日后她就成了祸害,以此威胁主子,再让主子帮她成为妃子。您到时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傅沉霜的神色越来越暗:“那你说本宫该怎么办?”
“这个人留不得,必须……死。”小樱眼中闪过狠绝,傅沉霜扶着桌子,手紧紧的握着桌边:“她对本宫有大恩,本宫怎能……”
“主子,若不除了她,她早晚有一天会害了主子。主子此时万万不能心软,这后宫内凡事心软的人都是没活路的。这件事情就交给奴婢来办,主子只当没有见过她就是。”小樱说道,傅沉霜握住了小樱的手,最后叹息了一声,起身:“把她好好埋了,别让她弃尸荒野。”
“奴婢遵命。”
傅琼鱼一晚上哼着小调,北堂无冥伶着饭菜回来,看她没事人一般,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我就知道你在装病,说吧,这一天都干什么去了?”傅琼鱼吃着米饭夹着菜:“好地方,暂时不告诉你。”
“你行啊,小爷我累死累活还出血的帮你,你不说就别吃了。”北堂无冥拿过了饭菜,傅琼鱼用筷子打了他一下:“我又找了一个肥差,等我过去了,再把你弄过去。”
“什么肥差?”
“不告诉你。”傅琼鱼继续吃。
“你吃吧,吃死你。”
“滚!”
————
接连两天,也没有再找傅琼鱼,她这以为傅沉霜还在积极“为她走关系”,丝毫不知死神再一次降临。第三天的时候,她休息,而北堂无冥被派到别的地方干活去了。傅琼鱼哼着小调,一条腿敲着,拿出了凤头钗躺在床上看着。表情一会儿愤恨,一会儿恼怒:“叫你丢下我,你现在是不是急死了?活该!”
这时就有人敲门,傅琼鱼收了凤头钗起身拉开门看到了张公公,张公公端着酒菜,让傅琼鱼有些意外,因为平时张公公并不来她住的地方:“张公公?”
“小南子,你现在有空吗,陪杂家喝一杯怎么样?”张公公问道。
“有空,当然有空,我帮您端菜。”傅琼鱼端着酒菜进来放到了桌子上,张公公顺手把门关上了。张公公打量着她住的地方:“这里还住得习惯吧?”
“习惯,习惯。张公公,快坐。”傅琼鱼挪了等在,张公公坐了下来,又看了看傅琼鱼:“你也坐下,我就是想找人喝杯酒。”
傅琼鱼也坐下了,张公公道:“我平时看你不怎么爱出风头,做事踏实认真,这一点就很好。你是哪里人啊,怎么就进宫了?”张公公倒了两杯酒,傅琼鱼连忙接过来一杯:“小的是个流浪的孤儿,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人。因为进宫以为能讨个温饱就来了。这些日子多谢公公的照顾,小腹子铭记在心。”
“照顾就不必记得了。我这一辈子啊,作恶太多,就怕死了也要入地狱。”张公公感慨的说,傅琼鱼一听一愣,张公公又说,“这人啊,谁出生都是带着血出生的,赤条条的死,什么也带不走。争一辈子,又能带走什么?所以晚死不如早死……尤其是我这样,老无所依,绝子绝孙的。”
“张公公,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感而发,有感而发。来,喝酒。”张公公和傅琼鱼一碰杯,傅琼鱼看张公公端着酒杯喝了,她也端着酒杯喝了下去。张公公的酒到了嘴边却倒了出去。傅琼鱼一口喝下去,看着张公公的动作:“张公公,你怎么把酒倒了……”
接着傅琼鱼就意识到了不对,几秒后就觉得胸腔内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啪的一声,她的酒杯就落了地,她捂着肚子,只觉得是那见血封喉的感觉:“这酒……这酒里有毒?”
“小南子,像我们这样无依无靠的人,这辈子做了太监什么都没指望了,不如早死早超生,来世你千万不要再做太监。”张公公拿出一条手帕擦干净了手。
傅琼鱼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呼吸困难,嘴角就流出了大片的血,她张着嘴,似乎不能呼吸一口,她不是有百毒不侵之体为何还中了毒?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一般,她拽着凳子的一角,张公公迈着步子都到了她面前,傅琼鱼抹着嘴上的血:“为什么?”
“这就怪你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好生去吧,杂家不会让你暴尸荒野的。至于你的同乡,杂家也会给他安排一个好去处。”张公公冷眼旁观。
傅琼鱼的眼前越来越花,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不,她还不想死,她怎么能死?是傅沉霜……她竟又一次轻易的相信了别人,被人害了性命……傅沉霜,枉我还为你替嫁,你竟如此待我……好疼,好疼,为什么这么疼……
‘你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呆着,你好好的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懂不懂?’
傅琼鱼一头栽倒在地上,感觉灵魂都飘出了身体,她还是没有听他的话,老老实实的呆着,好好的给他活着……
南风兮月,南风兮月……
意识越来越漂远,最终她的手一松,一动不动,从眼中落下泪来……
对不起,都是我没有听你的话。
张公公试了试她的鼻息,又拿出一条手帕盖在了她的脸上:“下辈子好好做个人吧,别再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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