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昌辉这些日子就仿佛在地上突然遇到一阵风,将他送上云端,紧接着又从天上急速坠落,经历了一个完整的“大起大落”。
事情还得从那天他和崔尚周一起会见了曹沐之后说起……
那天卢昌辉是求崔尚周引荐曹沐,向他提出要求增加香水供应,虽然曹沐当时也答应给他增加了一些供货,但那么一点点的量,对绮红斋来说实在是太少了。
就在卢昌辉有些失望的时候,曹沐却抛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且无法拒绝的诱惑……
“想要成为皇商,给宫里进贡吗?”
对于这个提议,卢昌辉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原本卢昌辉以为曹沐的这个“提议”,应该是他有路子帮绮红斋拿下进贡皇商的名额。
可谁知道曹沐对他一番面授机宜之后,却只是派了一个跟班给他。
“老汪对皇商入贡的所有运作惯例都很清楚,有他帮忙就一定能成……回头内侍府的人来找你,一切都只需听老汪的安排就行了!”
曹沐只给了卢昌辉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许诺,多少还是让他有些不太放心。
不过,很快就有内侍府负责采买胭脂水粉的典监齐虎登门,向卢昌辉正式提出了宫里要采购一批玻璃瓶香水的“订单”。
和齐虎见了面之后,卢昌辉对曹沐的话立刻就打消了顾虑,尽管齐虎提出的认证皇商的条件比较苛刻,但为了能成为“皇商”,卢昌辉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赌一把!
按照齐虎提出的要求,他必须先提供一批玻璃瓶香水和其他诸如雪花膏、口红、增白霜之类的新型化妆品,这些“样品”需要经过太医院验毒,确认安全后才可以给宫中贵人试用。
经过验证试用之后,内侍府会给卢昌辉下正式的订单,但在下定之前,卢昌辉还必须证明自己对制造香水化妆品的作坊拥有产权。
卢昌辉为了能做成皇商,自然第一时间找香水作坊的老丁提出收购作坊的要求。
老丁虽然也很奇怪为什么卢昌辉敢以重金收购作坊,而且还放话说自己志在必得……
但是很快他就得到了曹沐的回复“可以出售作坊,不过要价会比较贵……”
五千贯!
听到这个报价,卢昌辉也吓了一跳,但当他去找老丁问个明白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却是“小公爷说了,要收购就是这个价,没必要浪费时间,行就行,不行拉倒……”
原本卢昌辉因为经营不善等原因,已经打算卖掉商铺了,如今虽然得到了一张大订单,但没钱什么都做不了!
五千贯对卢昌辉来说实在是一笔天文数字,他犹豫了好几天,正想着等齐虎再来问时,索性就把进贡做皇商的事回绝了。
可就在他有些心灰意懒的时候,曹沐派来帮他运作皇商认证的老汪却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建议”。
把绮红斋和家中的房产拿去抵押,向钱庄借贷,应该能借到五千贯。
按照老汪的说法,皇商认证本来就要求很高,必须证明入贡的商品是他直接生产的,而不是转手倒卖的,所以齐虎的要求并不过分。
至于卢昌辉为了五千贯钱打退堂鼓,实在是太过谨小慎微了。
“做生意哪里有那么多的顾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旦成为皇商,不但进货的时候可以尽可能的压价,出货的时候,“只要给管事的太监一些好处,哪怕再次的货都能卖出一个天价来!”
也正式因为听了老汪的鼓动,卢昌辉不惜赌上全部身家也不愿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借贷到了五千万贯,正式入股买断了香水作坊之后,第二天香水作坊里的技师大匠和老丁等人竟一下子“消失”了。
此时卢昌辉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香水入贡”这件事的结果上,可没想到老丁竟然卖给了他一座“空作坊”。
至今他都想不通,为什么作坊里的人和老丁竟然把他给耍了。
上了这么一个大当之后,绮红斋的生意再次陷入了僵局。
香水作坊里没人生产了,不但没办法进贡,连日常供应给那些老客户的,也没货了。
而就在卢昌辉坐困愁城欲哭无泪之时,齐虎再次出现了。
他不敢有丝毫隐瞒,当即就把自己上当受骗的事都和齐虎简要的说了。
可没想到齐虎并没有大发雷霆,反倒是笑眯眯地拿出了一份新的协议契书。
看到这份契书的内容,卢昌辉一下子就明白了……就是这个笑面虎似的太监搞的鬼,根本就有什么大订单,他们也并不是真的打算要让他做什么皇商。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设计挖坑陷害!
“齐公公,如果……这份契书我不签,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卢昌辉一脸阴沉着反问了一句。
他至始至终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圈套……如今既然对方已经打出了底牌,他或许可以用一记“损招”——耍赖!
可是卢昌辉的话音刚落,齐虎身边的岑修仁冷笑着说道:“契书不签也无妨,只要你能在十日内归还聚宝钱庄的五千万贯欠款,否则……就用绮红斋的上铺和你家那间院子抵债!”
听着岑修仁赤倮倮的威胁,卢昌辉陷入了沉默。
他输了!输在自己的贪心,输在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混帐……还有那个信誓旦旦对他说“不用担心”的曹小公爷!
外界传闻说曹家和岑家前不久还闹得不可开交呢,一眨眼他们倒成了兄友弟恭的好兄弟,联起手来坑我这个小买卖人!
而就在卢昌辉欲哭无泪,一边暗自咒骂着曹沐和岑修仁、齐虎,还有那个不知道躲在那个角落里的老汪,一边无奈地拿起契书,准备签字画押的时候……
“卢掌柜,稍等片刻!”
老汪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四五个身穿黑衣的精壮汉子。
这些汉子身上的黑衣绣着金色的飞鹰?
看到这些内卫鹰骑,原本老神在在喝着茶的齐虎竟失手将茶盏给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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