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幽香飘过,星雨悄无声息出现在穆恬身边,道:&ldo;表哥休要忧烦,小妹愿为兄筹谋退敌之策。&rdo;
穆恬喜道:&ldo;许久不见妹妹,你去哪里了?&rdo;他仔细打量星雨,发现她比以前瘦多了,眼神清澈深邃,含蓄内敛,完全不同于以往咄咄逼人的热切。星雨整个人从气质上都改变了,不禁咄咄称奇。
星雨道:&ldo;经过那么多挫折之后,我至少明白了一个道理,是我以前太天真了,个人的力量再强,也不可能和一个国家的力量相对抗,还有,依靠别人不如依靠自己。武术不过小道而已,我已弃武从文,最近研习纵横之学,颇有些心得呢。&rdo;
穆恬苦笑道:&ldo;军国大事,岂是儿戏?再说你一介女流之辈,能有多少见识?&rdo;
星雨不乐道:&ldo;表哥便是瞧不起人!我且问你,若是我有办法退这三路强敌,另为你争取到四路强援,你如何谢我?&rdo;
穆恬自是不信,不以为然道:&ldo;妹妹说得轻巧,战争打了这么久了,强援固不可待,退敌亦乏良策。若果真如你所言,随你要什么都行。&rdo;
星雨见穆恬没有一丝严肃神情,不禁恼怒,拂袖而起,转身就走。穆恬忙陪笑拦住。
星雨肃容责道:&ldo;军国大事,岂容儿戏?看来将军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明明祸不旋踵,却偏偏作出这种轻浮语气,如此慢待进谏之人,心意不诚若斯,莫怪士人裹足不前,也难怪落到如今这样困厄的境地。这样整日愁叹,难道等着天雷落下打死敌人么!&rdo;语气激愤,连称呼都变了。
穆恬闻言大惊,长揖称谢,道:&ldo;妹妹责备的是,一向只以为小妹勤修武道,不意竟有如此胸襟见识,胜我辈须眉男儿多矣,愿闻良谋。&rdo;
星雨这才道:&ldo;我愿为哥哥走上一遭,内则结连张静斋、阮香两家为羽翼,说动他们出兵救柴州,外则劝诱南蛮酋长发兵袭扰屏兰之后,另外我要说动唐琪退兵,而且以为我柴州援助,此乃第四路强援,兼且退去一路强敌。要对付星晴也自不难。只消一条反间计。我将使人散布流言于屏兰,言道星晴拥兵自重,借战功以矜夸,欲行废立之事,屏兰王必然心生疑忌,召回星晴,如此又解去一路。等我四路援兵一到,屏兰兵再退,井麟所率怀州军必不敢冒险轻进,不战而自退矣。&rdo;
穆恬忧心忡忡摇头道:&ldo;怕没那么便宜,张静斋、阮香都在北方有战事,能抽调的兵力不多,两家又是死敌,如何便肯同时发兵救我柴州?唐琪正欲借攻我柴州以立威,如今节节得胜,如何便肯罢兵且为我之援?我闻南蛮之人素无信义,不可以托付大事,若是其见我有机可乘,如何可以信任他们不会出兵反而攻我?散布谣言确实一个不错的法子,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星晴与屏兰王乃是骨肉至亲,能起到多少效果很难说。只要屏兰兵不退,怀州军自然不会退却,还是于事无补。妹妹有何良策说得这样笃定?&rdo;
星雨道:&ldo;你一个大男人家说出这种丧气话来也不怕被人耻笑,谈判当随机应变,哪有定制?便有计谋也不可泄露,岂不闻&ldo;隔墙有耳&rdo;?我们现在就是要利用一切条件度过眼下的难关,只要柴州还是你穆家的,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么?&rdo;
穆恬赧颜道:&ldo;多些妹妹指教,人道&lso;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rso;,信哉斯言!妹妹今后可为我军师。&rdo;
星雨道:&ldo;这话留待我解了柴州之围再说罢。只愿哥哥到时候不要过河抽板才好。&rdo;
穆恬色变道:&ldo;妹妹以我为何许人耶?&rdo;以手指天立誓道:&ldo;若违今日之言,叫我万箭穿心而死!&rdo;
星雨这才收拾行装,放心起行。
圣京,张静斋没想到柴州居然派遣一个女子做使者,颇有几分不喜,再加上知道是为柴州做说客的,言语中便难免带些骨头,礼节也轻慢了许多。
星雨见张静斋不把她放在心上,心想这种人必得以言语相激才能引起他的重视,便自叹道:&ldo;可惜啊可惜!&rdo;
张静斋明知道对方是用激将法,还是忍不住问道:&ldo;有何可惜?&rdo;
星雨露出一副鄙夷不屑的神情道:&ldo;妾乃蛮夷鄙陋之人,窃闻大将军有王佐之才,胸怀包容四海之志,礼贤下士,是个真英雄,本想为大将军言天下事,不想今日一见,也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肤浅之辈,不足以论大事。既是这样,妾请告退。&rdo;
张静斋听了这番话,精神反而一振,不禁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个敢当面给他好看的女使者,那一身奇特的服饰表明她并非汉人。&ldo;非常之人做非常之事&rdo;,张静斋脑子里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他马上改了一副笑面孔,吩咐侍者上茶,道:&ldo;张某不才,忝居大位,时常惶恐,如今天下纷乱,诸侯纷争,张某不能伸张朝廷大义于天下,致使兵连祸结,干戈不息,愿姑娘有以教我。&rdo;
星雨淡淡一笑,让张静斋摸不透她的深浅,缓缓道:&ldo;大将军过谦了,惶恐的该是小女子才对。&rdo;
两人又逊让一阵,星雨才进入主题,款款言道:&ldo;向闻大将军整云州之兵,鼓行而南,巧取圣京,蚕食燕州,击破诸侯联盟,又向东攻入灵州,灭阮继周,打破大周多年僵局,武功之盛可称登峰造极,大将军占三州之地,居天下腹心,扼要害关隘,屈己待人,折节求士,地不可谓不广,人才不可谓不盛,人皆以为大将军挟天子以令诸侯,必然趁机席卷天下,但是近两年来先撤出灵州,虽胜犹败,继而兵锋挫于兴城,近日又闻异族在云州反叛,已呈烽火燎原之势,外患未消,朝廷复有公卿大臣欲谋将军于内,此诚大将军危急之时也,亦是众谋臣武将效命之秋。然而苏平逞一己私智专好攻伐于外,荀刘辈但知眼前之事,皆不能为大将军长远之计打算,窃为大将军忧之。想大将军在云州之时,兵不过数万,地不过数城,何等意气风发,何以有今日规模之后反而束手束脚?依贱妾愚见,关键在于大将军但知挟制天子,惜在不知如何使用这个王牌,而大将军手下谋士众多竟思虑不及于此,实在可惜可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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