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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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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入宫

李祁景错愕望去。望楼之下，一个高壮犷悍的男人疾言厉色，粗暴地推搡着一名衣着单薄的卖花少女。少女又惊又吓，屈膝跪地连连求饶，却丝毫无法化解男人的愤怒。男人奋力撕扯，粗壮的拳头倏地扬起，狠狠掴了少女一个耳光，即便如此还不肯解气，他猛地夺过女孩紧护的花篮，掷在地上狠狠踏踩，任由如何哭喊仍不放松。无数鲜花零落一地，碾踏成尘，望去好不可怜。

灯会本就是鱼龙混杂之地，磕绊更是寻常小事，可这般暴力便是过了。周遭的行人看不过去，纷纷围观劝解，却更加惹得男子污言辱骂。那一声声恶毒的诟谇不堪入耳，光是听闻便已令人心惊肉跳，奈何那男子行貌狂莽，无人胆敢贸然阻遏。

他只看了一会儿，自顾转回了目光轻轻啜饮，神色异常平静。慕容素未曾看楼下，默默盯了李祁景良久，许久一句话脱口而出。&ldo;你不喜欢女人？&rdo;

喉头一呛，李祁景一口清酒立即喷了出去。

她视若未见，把玩着精致的黛瓷小盏，继续自顾道：&ldo;你身边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你可是有断袖之癖？&rdo;

他轻轻咳，以手拭去唇角的残酒，眼神愕得怪异，&ldo;什么？&rdo;

她略一沉默，回答得十分平静，&ldo;寻常男子望见此景，但凡可能抗争者，定当挺身而出，唯你丝毫不曾动容。&rdo;

&ldo;……&rdo;如此便断定他性向异殊？

李祁景忽然无奈的想笑。楼下的争闹已经淡了，许是动静过大，终于引来了一个佩剑游侠路见不平。望着少女逐渐远去的身影，&ldo;也不是，只是若我救了她，将她带回府中也定类为下奴，何必误了人家。&rdo;

慕容素不置可否，片晌，又问出另一个问题，&ldo;你没有喜欢的女人？&rdo;

这本是一个异常普通的问题，可此刻由她口中问出来，却总莫名显得有些离奇。李祁景怪异地望了她一眼，心下虽怪，但终是应问答了，&ldo;嗯。&rdo;

&ldo;那沈妙逸呢？&rdo;

&ldo;沈妙逸？&rdo;李祁景愕然，转瞬立即明白了什么，&ldo;你看见了？&rdo;

她并不否认，倦懒地舒缓了一口气，视线投向窗外的灯景，&ldo;我只是很意外，难怪她自入府起便多方特殊，原来，背后竟是有你这棵大树撑着。&rdo;炫亮的灯火映明了女子明澈的眸，她想到了一种可能，&ldo;她是你的另一颗棋子？&rdo;

&ldo;算是吧。&rdo;颇讶异于她对一切的了彻，李祁景略陷沉思，&ldo;这一局我在两年前便已开始筹谋，当时大凉方复，诸政不稳，云州上下皆传，妙逸此女倾城绝代，舞艺精绝，又会那位前朝公主所作的绝学斩雀，所以我本以为，论才论貌，她都是可与淇玥匹敌的那个。&rdo;

&ldo;所以你便大费周章，为了引她入府，召示天下遍寻艺女？&rdo;说不上心头是种怎样的滋味，慕容素的神情淡淡。

&ldo;不错。&rdo;说到此处，李祁景似乎有些唏嘘，&ldo;我试探过她，她有野心，也有心计，红袖坊并非善地，妙逸能在此处独占鳌头数年，必有其本事。我一直认为她是最适合的那个，所以自入府起，便已对她着手培训。&rdo;

&ldo;却未想她对你动了情。&rdo;话已至此，接下去的也便顺遂了，她率先替他说了出来。

沉默良久，李祁景轻轻&ldo;嗯&rdo;了一声。

明灭斑斓的灯火映着俊颜的轮廓，淡然的神色望之丝毫无愧，慕容素忍不住摇头，&ldo;真傻……&rdo;

明知那些个脉脉温情之下掩藏的不过是不测深渊，却仍旧选择飞蛾扑火。她口中虽这般说，心中却不禁对那个飞扬跋扈的女子产生了几分钦佩之色。

&ldo;你负了她芳心一片，你很渣。&rdo;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身侧的人，慕容素旋即毫不客气地品评。

李祁景的脸色顿时一暗。

&ldo;除却许她安富尊荣，我可从未给过她任何允诺。&rdo;他的眉目凝着一点意气，薄哂之下的话音隐藏讥讽，&ldo;更何况这世上的傻人何其多？我曾经认识一个女子，为了自己自以为是的大义，明知前路九死一生，却仍肯身投罗网，当真是……傻透了。&rdo;

最后一句隐约的低语模糊难辨，慕容素未曾言语，脑海中却下意识隐现了那一苑的夭夭桃色，静饮了一口浓酿，她试探地问出口，&ldo;可是西苑的那个女子？&rdo;

她话方才落，李祁景的目光剎时凝缩。

&ldo;你怎会‐‐&ldo;眸中原本的情绪一瞬隐去，转而涌溢了浓重的警惕与凌厉，隐有杀机浮动。

她却恍若未见，心道这般反应想来无差，淡定地撂下酒杯磕开一粒核果，&ldo;曾偶然一次冒昧闯入西苑，非我特意探寻，王爷恕罪。&rdo;顿了顿，她微蹙了下眉，&ldo;你若不愿说，便算了。&rdo;

停了一刻，李祁景渐渐缓过神。

眉宇的戾气逐渐散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慕容素都几乎放弃了，终于松了口，&ldo;罢了，告诉你也无妨。&rdo;

慕容素偏头望向他。

大抵是极少回忆，他的思绪微似乎有些迟缓，半晌道：&ldo;她叫宛来，不过是我身侧曾经的一个婢女，无他。&rdo;

宛来……宛若伊人归影来……

她瞬间了悟，观察着他极为细微的神色，&ldo;那她现在在何处？&rdo;

这一句问语却令他彻底陷入了默然。轻薄的唇角微微抿起，不曾发出一言。

慕容素犹豫了片刻，&ldo;她死了？&rdo;

&ldo;不知道。&rdo;暗色的瞳眸一片漠然，他的语调十分疏淡，&ldo;或许吧。&rdo;

&ldo;你不担心？&rdo;

&ldo;担心？&rdo;将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李祁景勾起唇角，话中掩不住讥嘲，&ldo;凭她生死，左右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与我何干！&rdo;

冷漠的话锋藏着带刺的锋棱，慕容素怔了一怔。

只见他那一双深暗的双瞳沉冷如昔，却隐蕴着种阴戾与怨怒混杂的气息。暗邃的眸目聚凝，薄声冷嘲道：&ldo;不过一个婢女，是生是死，与我无关！和她有关的所有事，此生‐‐都与我无关！&rdo;

慕容素只觉得喉间一涩，有种几近失语般的难受，望着他隐忍决然的神色，此刻方知这并非一个好的话题。静滞了良久，她的目光慢慢转移，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说什么情似鸩酒？无情无喜？原不过都只是自欺欺人人的谎言。那些斑斓乱坠的说辞，缄口不语的往故，蒙得过他人，又如何蒙骗得了本心？

窗外的墨空升起烟火，喧声如潮，望楼这一处的角落却陷进无声死寂。慕容素默默垂下眼，盯着那一碟核果，口中的甜味似乎变了，再没有了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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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二花朝节。

国宴时至，宴开千席，宾客云聚，云州城内举城欢庆，三天三夜不禁夜，共贺大凉荣盛繁昌。

敬北王府结彩张灯，客如云聚，一夜灯火璀璨流光。凤凰台人声鼎沸，一色艺姬群芳莺燕，百余仆婢女衣着绮罗，载歌载舞款客劝酒。席间烛光跃动，醇香漫弥，笙歌竹乐笑语不绝，极尽华盛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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