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素没有直接回答,舒懒地吃下一颗冬橘,道:&ldo;若我没猜错,她是淇氏的人。&rdo;
&ldo;何以见得?&rdo;他兴致盎然地扬起唇。
&ldo;很显然。&rdo;拂了拂手,她以巾抚去指尖的残汁,徐徐而述。
淇玥权高善妒,断不会容忍任何一个女人临近李复瑾,却可容许丽姬专宠,本身便是悖谈。丽姬本无名位,但凭她一介一无身份二无依靠的侍婢便可在后宫来去自如,那么得的,能是谁的允许?
只可惜,淇啸天百密一疏,或许连他都不曾探知到这女人的野心。
这女人心计颇深,她既得圣恩,又怎么甘心只为一颗供人摆纵的棋子?所以她刻意向她透露阮美人陨落的暗情,想借她之口掣肘淇玥,又隐然暗下紫萼玉株之毒,悄无声息迫她心智,嫁祸陈淑容,一举数得。
&ldo;真聪明。&rdo;也真是愚蠢。慕容素摇了摇头,忍不住叹息,&ldo;可惜她太心急了,若非她刻意对我质控淇玥,我尚不能断定会是她所为。&rdo;
&ldo;你也很聪明。&rdo;李祁景对她的评判不置一词,却忽地戏谑着说了这样一句。
辨不出他话中是否隐藏讽刺,慕容素讪讪白了他一眼。
&ldo;你所析的不错,丽姬的确是淇啸天置在我皇兄身侧的暗细。&rdo;见她没有什么反应,李祁景大方承认,&ldo;我皇兄也知晓,左右她探不出什么,所以一直没动声色。&rdo;
&ldo;原来你早便知晓。&rdo;她不冷不热道,看神情似对他的隐瞒有些微恼。
李祁景无声地笑了笑,&ldo;我也不过想看你观察力如何,果然不负我望。&rdo;
她哼了一声,没再开口。
静默了顷刻,李祁景再度问道:&ldo;那你觉得,此事是否是丽姬全权主谋?&rdo;
&ldo;少不了淇玥!&rdo;她漠然冷哂,话里带着讥刺,&ldo;想来她也是想着毒疯我的同时,连带着拽上陈淑容这个替死鬼,等时日一久这事淡了,再一举除了丽姬,未想却背地里率先被丽姬摆了一道。&rdo;
案上的棋局碎而零乱,慢慢落上一颗,没什么生气。
&ldo;你真的很聪明。&rdo;他意外地又说了一遍,这一次却再无任何谑意,神色深刻而认真。
慕容素怔了怔,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讷讷问道:&ldo;那我现在,该怎么做?&rdo;
如今她扎根未稳,本不该刻意立敌生事,可若是借此机会除去丽姬,倒是个好时机。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李祁景淡笑,&ldo;你就看你自己了。&rdo;
他竟没有驳口否决,慕容素有些意外,&ldo;看我?&rdo;
他不置可否,&ldo;左右早晚都要树敌,你入宫业已有段时日,也是时候试一试手给她们瞧瞧。否则还会教别人以为,我敬北王府的人懦弱可欺!&rdo;
啪!一粒棋子猝然而落,压住了白棋的生势。
&ldo;还有,白芷。&rdo;
突如其来的呼唤迫使慕容素一凛,她呆了一呆。
凝神而望,李祁景注视着她的双眸,看了很久,似乎想自眼眸直望进她的心里去。受不了对方的目光长久逼视,她渐渐开始不自在。
许久,在她即将移开视线的前一瞬,他开口,声音极低,&ldo;宫中不比王府,有时候,你要格外小心你身侧的人。&rdo;
这是忠告亦是警示,慕容素却有一刹的错愕,深眸渐渐凝缩。
&ldo;如果我没料错,你身边应该已有了内鬼了。&rdo;
最后一句话语飘散,四下静得噤若寒蝉。慕容素愣怔良久,几乎疑心那极快的一句话语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寒风微拂,她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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