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鞭来的又迅又猛,慕容素与沈妙逸同时怔住。侧目一瞥,遍身劲装的少女正立在一侧,回手收了长鞭,神情得意而冷傲。
拓跋茗轻巧笑道:&ldo;昭仪娘娘,好久不见。&rdo;
慕容素唇角一抿,没有说话,拉着沈妙逸转身便走。
&ldo;喂!&rdo;这一次反令拓跋茗愣住了,立即拔腿追上去,&ldo;你们怎么走了?&rdo;
&ldo;公主殿下又想做什么?&rdo;看了看她,慕容素语气没什么起伏。
拓跋茗唇角轻扬,面容透出少女独有的恣意神采,&ldo;上次殿上是我莽撞,我向你赔个不是。但是我要与你比舞,望白昭仪赐教!&rdo;
&ldo;我不和你比。&rdo;
&ldo;为什么?&rdo;拓跋茗顿时眉眼一厉。
她本就性急,况且慕容素又两次三番不给面子,意气不过,下意识举起鞭,但方抬起手又硬生生忍住了,&ldo;世间皆传你那斩雀乃当世绝作,但我不服,是势要与你一较这高下的。你几番拒绝我,可是看不起本公主?!&rdo;
慕容素没有回答。
静立在原地定了片刻,慕容素沉敛了一口气,直直回视向她,&ldo;昭阳公主。&rdo;
&ldo;……怎么?&rdo;拓跋茗怔了怔。她的神情严肃如冰,此刻蓦然相对,不由令己的气势弱下了几分。
慕容素面目凝重,忽地微笑,道:&ldo;本宫不才,有几个问题想问公主,还请公主赏面应答。&rdo;
&ldo;什么?&rdo;拓跋茗不解。
顿了顿,慕容素定声开口,&ldo;第一,敢问公主,除却长鞭剑舞,可还有其他所长?&rdo;
一问脱口,拓跋茗瞬时诧异了一下。
&ldo;第二,敢问公主,每日几时用膳?几时入寝?几时玩乐?又有几时功课?&rdo;
&ldo;你……&rdo;
&ldo;第三,敢问公主,可知你代国几座城池?几汪胡海?几里国土?几万臣民?&rdo;
&ldo;……&rdo;
&ldo;第四,敢问公主,可知这天下共几族几国?几与你代国合纵?几与你代国连横?各国中何国兴盛?何族势衰?又何国最为你代国忌惮?各国国势又当如何?&rdo;
&ldo;你什么意思!&rdo;拓跋茗的脸色涨红了,怒气不断上涌。她向来喜爱玩闹,在功课上不爱用功,这些问题此刻听来,无疑满满含透了讽刺。手中的长鞭险些呼出,直指慕容素,&ldo;你在嘲笑我?!&rdo;
&ldo;我自然不敢。&rdo;慕容素淡定自若,望着她的神色,轻缈一哂,&ldo;也对,公主金贵之躯,自小养尊处优,不知些朝政国事自然无可厚非。然而公主可曾想过,如若公主没有了代国的倚靠,公主又当如何?&rdo;
&ldo;你究竟什么意思?&rdo;拓跋茗冷冷地看着她。
&ldo;这世上千万臣民,谁无困苦?只有不断勤恳,方能在这世间得到寸隅生存之地。然而皇家与普通民众不同。皇家生来尊贵无忧,生活娇奢,即便蹉跎岁月,仍可居于人上之人。但这些所倚的,说来都不过是皇家的身份罢了。若没了这身份,凭靠公主这般扬鞭剑舞,可是能生存的?&rdo;
拓跋茗面目一拧,刹然甩鞭,落在地面卷起一层雪土,&ldo;你竟敢出言咒我代国时日无多?!&rdo;她的容色愈加狠厉,&ldo;你可知道,凭你这一言,本公主便可要求凉帝赐你死罪!令你即便是死,亦无葬身之地!&rdo;
&ldo;公主可是觉得我这一言实在荒谬至极?&rdo;慕容素却毫无畏惧,眼神无波平静,&ldo;公主自小生在金摇篮,长在锦玉乡,怎能知这世上的诡变?不错,代国的确国力强悍,然而这世间万物,否泰循环物极必反,烈火烹油之下,便是枯败之源。当年的大燕国占领中原,何尝不是如日中天?也终抵不过一场流火。代国立国百年,表面繁盛,内里怕是早已腐迹斑斑。我就问公主一句,公主以为你代国强盛鼎力,那么可知你父皇是怎般忌惮你兄长的?怎般忌惮你引以为傲的厉焰军的?又是怎般背里暗算你最敬重的厉皇后和太子殿下的?这一箭而今是还不曾指向你,但倘若有一天,这一箭对你蓄势待发时,你当如何?!&rdo;
&ldo;你‐‐&rdo;拓跋茗却一瞬惊忡,心口反复回味她的话语,逐渐意识到什么,&ldo;你说什么?你说母后她的死……&rdo;
&ldo;我可什么都没说。&rdo;轻飘飘掩去话里的隐意,慕容素神容平淡,&ldo;公主今日觉得我这一语荒谬无妨,只愿在公主这一生,代国不会衰落。否则目今日之繁华却不思后日,等到那荒谬的一日当真来临,恐怕公主即便折断了鞭,也哭求无望了。&rdo;
虽并未做声,但拓跋茗的神情已然有了些颤动。她握鞭的手松动了,惊疑不定的容色有了变化,怔怔呆了半晌,逐渐抿住了唇。
&ldo;收起来吧,毫无意义。&rdo;瞥了眼缓缓吹落的长鞭,慕容素叹息,&ldo;练舞习艺本就不是为了逞能较量,就算你今日比过了我,那又能怎样?我今日之言全出自肺腑,还望公主好生琢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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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在想什么?&rdo;一走出梅园,沈妙逸立即开了口。
慕容素轻轻一笑,&ldo;没有什么。&rdo;
&ldo;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rdo;目光一直凝定在她的脸上,沈妙逸的心情有些驳杂,又分外说不出是什么。
那一番话震慑的大抵不仅有拓跋茗,还有她。望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她却有种古怪的错觉,仿佛自己从未和她认识过。
慕容素却只是淡笑,听不出她话里的涵义,轻哂,&ldo;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rdo;
略一沉默,沈妙逸换了话题,&ldo;罢了。这公主刚刚距离你我这般近,定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你打算怎么办?&rdo;
她轻垂眸睫,微微思吟,抬头望向天际,&ldo;当年陛下借厉焰军攻城,因为同谋,淇家与拓跋冶的确同仇敌忾。但目前代与凉已是对立之态,目前还尚且不知这位太子属哪一派,倒先不必忌惮。&rdo;
&ldo;那你为什么要和那公主说那些?&rdo;她蹙了蹙眉,始终想不透,&ldo;你是故意的?&rdo;
&ldo;这些公主贵族,骄纵过度,从不知人间疾苦。让她了解了解这世上的法则也好,免得她以为世间之事平安万好,成日只知纵性玩闹,不恤他人。&rdo;
虽这般说,她的神色却一直忧郁重重,静仰着深蓝天色,轻云映眸,如丝网交浓,情绪不可捉摸。
是了……这世上法则,本就是这般。只有强者方能留存。依赖大树而生的枝蔓,即便生得再怎般繁盛,待大树枯死,终将也会萎去,存不下一点生息。
可惜她那是安虞度乐,从来不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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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茗步履匆匆回到甘泉殿,脸色一直阴沉。
迈入室内,两侧的宫人还未行礼,便被她心思繁乱地喝退。她胡乱踢开椅子,大咧咧翘腿一坐,呼吸又闷又气。
正在一旁安静读卷的拓跋冶闻声看过来一眼,不禁心生诧异,问道:&ldo;是谁惹了你?动这般大的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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